倪燕子（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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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彌合愛麗絲的心理創傷，我和志剛決定換一個環境。我們又搬家了，這已是繞著舊金山海灣第三次搬家。此後，還搬過兩次，直到買了房子才穩定下來。

無論離倪燕子多遠，我都常去看她，和她一起做幾件家務事，聊聊最近的熱門電視劇。倪燕子總把我當成別的什麼人，這次喚我「二姊」、下次叫成「小梅」，這些人是她童年的朋友。

薇薇安的生死，似乎要像許多失蹤女孩一樣永無定論。我們幾個人仍不放棄，繼續大海撈針般找她。我們懸賞收集線索，引來幾個騙子。倪燕子離婚以後，我和志剛代表這位母親，與相關部門保持聯繫，盼著出現奇蹟。

到了母親節，愛麗絲會捧著鮮花，和我一起出現在倪燕子面前，年年如此。去年，愛麗絲自己也做了母親。倪燕子左手殘疾，彈不了鋼琴，她家的鋼琴成了擺設。愛麗絲打開琴蓋，彈著倪老師教的曲子，一首連著一首。樂聲似水，在指間流淌。

音樂讓倪燕子暗黃乾癟的臉顯出光澤。她凝視著愛麗絲。說來也怪，那個萬聖節過後，對於愛麗絲的身分，她反而頭腦清楚，名字沒叫錯過，也明白這孩子不是她的女兒。

她喜歡愛麗絲送來的鮮花。依照慣例，鮮花中插著一張卡片，上面的話多年從未改變。倪燕子抽出卡片，戴上老花鏡，慢慢讀道：「謝謝媽媽，我永遠愛你！」

倪燕子笑了，臉上堆起對稱的弧形笑紋，這笑紋讓我想到在花叢中撲扇翅膀的蝴蝶。她清了清喉嚨，用更慢的語速讀出卡片的署名：「薇、薇、安……」

她皺著眉問我，又是那個老問題：「薇薇安是誰？」（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