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盡滄桑的老照片

這張泛黃的老照片（見圖）攝於一九四○年的中國廣東省汕頭市；當時我十一個月，毅兄三歲，母親大約是三十多歲，在市立小學任教（父親是校長，曾領導師生抗日）身穿高領旗袍。最令人嘖嘖稱奇的，是她右邊露出耳朵，左邊用頭髮遮住耳朵的髮型，與當今女性風行的髮型無異，若非有相為證，真想不到此髮型在八十多年前已經流行。

一九四○年尾，日寇鐵蹄將至，父母攜我們兄妹乘小船逃離日軍封鎖線，抵達了香港，那裡有母親娘家外公、外婆、舅父及大姨母等。未料一年後，香港又落入日寇之手，於是我們又隨外公、外婆與舅父坐輪船，漂洋過海去投靠遠嫁到越南的小姨母。所以我雖在中國出生，卻生長於越南。

香港淪陷不久，東南亞也失守，為避魔爪，我們逃到更偏遠的鄉下。當地華僑非常愛國，得知雙親的身分，特地建了校舍，請我父母主持，讓華人子弟上中文課。

一九四五年八月，日本無條件投降，我們方告別淚眼相送的華僑，回到首都西貢（現稱胡志明市）。抗戰勝利後，父親回過一次家鄉，去探望祖父母，也就是該次之行，從祖父母珍藏在老家，母親和我們兄妹唯一的照片帶回越南。

一九七八年越共排華，我們投奔怒海，之後以難民身分被美國收容。當時二妹沒有同行，八四年擔保她來美，這張照片才又回到我手中。如今母親、兄長已作古，此照片幾經滄桑，已成無價之寶。感謝上天厚待，讓我們與下一代子孫安居在如此豐衣足食的國度，相信是連父母在天堂作夢也想不到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