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書（五）

「曾小姐，你看起來就像我的導生一樣，我就叫你芳恬吧，那麼就拜託你了。」何文鈺伸出手去，兩人握手，相視一笑。

3 雲卜

藍藍的天，白白的雲。

不是希臘羅馬神話裡的藍天白雲，那時各路神仙在天上來去，降罪或施恩，一卷卷的雲裡書寫著凡人的命運。不是歐洲美術館或教堂裡的油彩畫，中世紀的天上有全能的神、天使、聖人和先知，雲朵凝重，它們是神蹟的一部分。

今天的雲也不是梵谷的雲，結團在龍捲風狀的柏樹後扭動，令你眼皮抽跳。

今天的雲是隨興扯散的棉絮，在無垠的畫布上懸浮。你感覺它隨時會改變，不規則的形狀充滿詩意卻難以捉摸，甚至無法描摩。在這樣的天空，雲就是主角，不是背景。

你被吸引，想像是否會有一架飛機從中穿過，想像你就在飛機上望著它，被動但又期待打擾它的寧靜無瑕，在它被風吹散前，在黑化後墮入紅塵前。

雲彩無定形。一隻臥著的水牛，一條捲邊有流蘇的毯，長髮的人馬、海螺和數尾鯖魚、茂密的樹冠、私密島嶼的海岸線，甚至是上帝與亞當伸出指尖相互靠近。一陣風來，輕易打斷電光石火的人神觸碰。

用雲卜一日凶吉。閉眼凝神幾秒鐘，睜眼、抬頭，視野中央第一個抓住眼光的就是，然後仔細端詳品味。一些可能的形象試圖跟那雲產生關聯。有時馬上對上了，嚴絲合縫，有時只是個塗鴉，無解。

它並不比其他占卜更離奇。一切都在占卜者的解讀，在人的腦裡，在深處的慾望和恐懼裡。

4 冬至

「艾米，爺爺今天怎麼樣？我下午過來，帶了湯圓，今天冬至，對的，要吃湯圓。以前沒有吃，今天要吃。」（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