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養是一條河（二九）

語氣裡是熟稔的抱怨，眼底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鬆。

周周捂著嘴直笑：「模範丈夫呀──你的話到哪兒，他就做到哪兒，這個執行力，簡直太讚了。」

琴姊也笑咪咪的，卻只含笑點頭，並不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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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3病房的友誼，在金悅出院後，又延伸到了線上。她們的三人小群，時不時會分享各自生活的點滴。其中最活躍的，當然是群主周周。

就在金悅出院的第二天，周周便興奮地彙報了一個好消息，劉醫生通過了她的好友申請。

劉醫生很記掛周周，一上來就問她這兩天的凝血值、血壓、睡眠和飲食情況。反覆叮囑她要嚴格遵守醫囑，字裡行間透著滿滿的關切。

周周自然也趕忙問候了劉醫生正在住院的父親。劉醫生說，老人是急性腸梗阻，剛做完手術，還須在醫院觀察休養一陣子。她十分抱歉地告訴周周，自己可能不得不在老家多待一段時間，一面照顧術後的父親，一面還得處理那樁讓人心力交瘁的醫鬧後續。

過了幾天，周周又來彙報：那個阿玲，胚胎移植還是以失敗收場。她人財兩空，氣得要去告醫院，說是醫生當初誤導了她。

金悅問，她告的不會是薛醫生吧？琴姊則感嘆說，醫生這碗飯，如今也不好端了。

琴姊在群裡也挺活躍的。她是退休社團的業餘詩人，進群第一天，就興致勃勃地做了一首詩：

生養是一條河，

有人逆流而上，有人裹挾而下。

河水溫熱，河水冰涼，

她們在水裡哭過，也曾彼此攙扶。

金悅和周周都看明白了，她寫的就是她們，或者說，是她們這個群體：那些想生孩子的、不想生孩子的、想生卻不讓生的、想生又生不了的……（二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