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難平(二六)
女人過了四十歲,沒人真的想娶你。娶你幹麼呢?生孩子晚了,最能掙錢的時候也過去了。半路夫妻過不好,除非都沒孩子。
這句話令我升起了強烈的證明自己不會像我媽那樣失敗,那樣悲慘的逆反心。那段時間,我在一場無法表白、不能說出來的關係裡吃不下、睡不著。對方什麼都不知道,他對我心裡的蜿蜒曲折、我大腦裡的驚濤駭浪毫不知情。
我和孫景睿的婚姻,一天都不想持續。我到底是我媽的女兒,戀愛腦起來,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我坐高鐵到南昌前不想告訴孫景睿,到站後還是不想給他打電話。那幾年,我們的互動極少,比很多普通朋友之間說的話還稀少。
我有他在南昌的家的鑰匙。雖然那是我們夫妻共同財產,買房子時我也曾興致勃勃地挑地段、挑樓盤。那是一套江邊的精裝修公寓,看過新房子後,我就沒什麼好奇心了。他給我發家居用品的圖片,我很不耐煩,讓他自己看著辦。我不想去和他一起生活,我討厭他打擾我的清淨。
換鞋的時候,廚房傳出孫景睿的問話:「你餓了嗎?還有一個菜就能吃飯了。」我愣住了,他怎麼知道我來了?我沒告訴任何人,也沒發過社交媒體,他是我肚子裡的蛔蟲?
正在這時,主臥室的門打開了,一個裹著浴巾的女人拿著毛巾擦著頭髮走出來。我們倆四目相對,都呆住了。
過了很久、很久,我覺得很久、很久,孫景睿走出廚房,看到我和那個女人依然面對面站著,沉默著,他也愣住了。呆立了會兒,他轉身回了廚房,把門關上了。
房間裡死一般的寂靜。那個女人慢慢地用浴巾裹住更多的身體,這有什麼意義呢?(二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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