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書（四）

「什麼時候的訪談？」

曾芳恬略一思索，「應該是他到加拿大參加英文短篇小說研討會後，他是那個國際組織頭批邀請的華文作家之一，記者請他談華文作者走上國際舞台。」

「你太厲害了，連這個都知道，那次開會是我陪他去的。」何文鈺有點吃驚，「可是我不記得他有嚴重的倒流。」

「後來我發現，他的主角常會出現腸胃不適、倒流嘔吐、插鼻管、喉嚨灼傷之類的狀況，印證了小說人物脫胎於作者人生經驗，所以印象深刻。」

「這樣啊！」何文鈺啜了口咖啡，皺著眉頭回憶，但想不起父親那幾年有什麼飲食忌口，這幾年吃東西倒是很小心。去開會那年，母親還在呢，父親全由母親照顧。如果他不說，她也不會知道。

她放下杯子回到正題，「還有，我們的合作在第一次訪談後才能確定。我要提醒你，之前我找了個男學生，他試了兩次都被轟出來。不過你不用擔心，我父親其實人很好。」

「據說半畝老師爽快風趣，朋友很多。」曾芳恬微笑。

「對的、對的。合同條件許社長應該告訴過你了，這本書我是作者，給你的稿酬不多，但是我在序裡會特別致謝，這對你多少有點幫助。」不用明言曾芳恬應該明白，如果合作愉快，便搭上她的人脈資源，剛起步的學者、作者求之不得。

「嗯，好的。我現在不用上課，時間很自由，隨時可以開始。」

何文鈺往椅背一靠。談得差不多了，眼前像個學生般的曾小姐，卻有跟她平起平坐的氣場。或許這樣的人能鎮得住父親吧。她剛才說得冠冕堂皇，其實她一直在逃避跟父親對談，這才是傳記遲遲未能開展的原因。（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