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養是一條河(二五)

徐徐

隨即爽快地做了自我介紹,並直言:「我是來保孩子的。」又指了指金悅,「她剛拿掉了孩子。您呢,琴姊?

言下之意自然是:您這個年紀,總不會也是因為懷了孩子來婦產科吧?

「我是來取節育環的。」琴姊會意地一笑,解釋道:「當年不是計畫生育嘛,我在鄉鎮醫院生的孩子,醫生順手就給我放了一個環。別驚訝,小地方那會兒都這樣。這麼多年過去,我早忘了,直到最近覺得不太對勁,一查,居然黏連了,只好住院。」

還有這樣的事?金悅的手指在手機上機械地滑動著,耳朵卻不受控制地豎了起來。

9

琴姊的人生主旋律,似乎一直是逆水行舟。最典型的一次,是當年她明明有機會留在城裡,卻偏偏自告奮勇,成了最後一批下鄉的知青。等大家都擠破頭想回城,她又頭腦一熱,選擇了嫁給大隊書記的兒子。

「路是自己選的,跪著也得繼續走下去。」琴姊笑著說,眼底卻沒有笑。

在鄉下待了六年,終於拖家帶口回到了昌城。本以為從此安定,沒想到謀生一樣艱難。她擠進街道辦的工廠,當了一名集體工人;她那個農村戶口的丈夫,因為沒糧票、沒身分,只能四處打零工。

男人進不了城裡人的圈子,言行也變得刻薄起來。琴姊想提升學歷,就用業餘時間參加函授學習,他卻嘲笑她「心比天高,命比紙薄」。每次她在燈下苦讀,他就故意找茬訓斥孩子,甚至乾脆就把燈關了,說是浪費電。

這場在城鄉夾縫中裂變的婚姻,在一次次的激烈爭吵後,終於耗盡了最後一絲情分。

「心冷了,日子也就過不下去了。」琴姊淡淡地說。

又上班、又帶娃的日子已屬不易,但琴姊還有更艱苦的仗要打。(二五)

升學 計畫生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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