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遊／巴哈半島賞鯨 體驗與牠四目相對

墨西哥真是個神奇的國度，美加湖區的帝王蝶們在秋季紛飛到數千公里外的墨西哥中部山區過冬，而每年冬天灰鯨從太平洋北部沿岸長途跋涉到下加利福尼亞半島繁殖。

二架小飛機剛落地，小船又航行大半小時後，把大家送到環嶕湖邊上一個神祕的島嶼，放下行李，我眺望著眼前的大海，想到在這片神祕的海水下，棲身著溫柔的灰鯨、這世界上最古老物種之一，內心就悸動不已。

我們這個觀鯨團20幾人分乘3艘小船出海，分配給我們8個人的觀鯨嚮導是托尼和沒記住名字的墨西哥船長。托尼開始介紹，今年統計過了，現在的潟湖裡，共有262條成年灰鯨加47條剛出生不久的幼鯨。

頑皮灰鯨 戲弄遊客

小船在海面上行駛半小時後，船長把船停泊在海面上並關掉引擎，就在性急的遊客快要沉不住氣時，船長提醒大家船舷的右後方，看到什麼一擊將波浪分開，灰鯨出現了。牠的尾鰭拍打出巨大的浪花，大家興奮得長槍短炮齊刷刷地對準了那頭鯨魚。浪花散盡，鯨魚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四下除了海浪聲，一下變得無比沉默。

突然，一聲響亮的鼻息聲把我們從緊張中拉了出來，身邊的水發出嘶嘶聲，一個龐大巨無霸的身體就在小船旁邊的水中浮出，我們靠得如此之近，伸出手就可以撫摸到牠那巨大的頭顱。因為是今天的第一次，鯨魚身體遠大於小船，猝不及防的出現在船邊是一種驚悚的震撼，一個令人窒息的時刻。我竟然瞪眼翹舌說不出話來，更是緊張得忘記了去撫摸下靠我最近的鯨臉。

同船的年輕姑娘、南北極郵輪的極地探險嚮導麗薩眼明手快，第一個搶先撫觸到了灰鯨的臉頰，就在其他人東施效顰地伸出手來，這條灰鯨嗖溜一下又潛到船底下。

灰鯨已經游到了對面那條觀鯨船邊上，船上所有的人此時正專注著船側，懵然不知背後的鯨情。冷不防，灰鯨神不知鬼不覺地在船上遊客的背後冒出頭來，彷彿在開遊客們的玩笑，而這條船上所有人都是被鯨魚捉弄的觀眾，這精采一幕正好被對面船上的我們看到並拍攝下來。

船長又把小船開到水域更深處，希望能看到更多的灰鯨；海水顏色愈來愈深，不遠處的海面上，一群海鳥聚集在一起，在一座移動的島嶼附近盤旋。忽然，這座移動的島嶼向天空噴出水柱，晶瑩的水花在空中散開。看清了，這座「小島」正是一頭鯨魚，更讓人驚喜的是，這座「小島」正朝著我們的小船飄移過來。

奇妙體驗 刻骨銘心

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啊哈，摸著了灰鯨溼漉漉、滑膩膩的大臉頰，低下頭去，正好與它笑盈盈的眼睛四目相對，這一瞬間如此輝煌、刻骨銘心，正是永生難忘的奇妙體驗。

這條灰鯨似乎特別善解人意，又從我們的船尾游到女兒她們所在的船頭，再次將頭伸出水面，挨個兒地邊打著招呼，並討「摸摸」，一個也沒錯過。

半小時不到，又有二條鯨魚在前方嬉戲打鬧，據船長的觀察，這是一公一母正在戀愛中的鯨魚， 牠倆似乎發現了我們的小船，劈波斬浪地游了過來。

靠近小船，熱戀情人又開始在水裡翻滾打鬧，好像我們的出現並沒有打擾到牠們。牠們不停地跳躍玩耍，同時噴水並轉動著身體一起潛入海底，下一秒又立刻躍出海面並掀起巨大的浪花。

有那麼一會兒，這對情侶消失得無影無蹤，我舉著手機，伸長了脖子四處張望，轉過頭，天哪，二頭鯨魚同時從水中探出頭來，清澈明亮的眼睛萬分好奇地看向了我們，我差點和其中一個巨大的鯨頭來個「頭碰頭、臉貼臉」。

因為是二頭巨大的鯨魚同時露面，水面瞬間變得波濤洶湧、巨浪滔天，船體突然劇烈晃動起來，船身瞬間傾斜，我一個趔趄，狠狠地摔了下去，旁邊來自德州的瑪麗莎一聲尖叫，同樣重重地摔倒在地。

船長穩住小船，發現自己渾身溼透，像是剛被從大海裡撈了出來。我們開始慶幸沒有掉進海裡，而我的手機則掉在了被鯨魚掀到船上的海水裡，萬幸沒有被我甩進海裡。

回到營地，我才發現左腳一片瘀青。

第二天來了與世界名著「飄」裡女主角斯嘉麗同名的女嚮導。

據斯嘉麗介紹，每年，灰鯨都要進行所有哺乳動物中最長的一次遷徙，春天向北遷徙，在北極地區豐富的海水中大吃大喝並長肥。秋天，在北極冰層開始形成時，牠們又向南遷徙5000多哩，沿著北美海岸線游到墨西哥巴哈半島的潟湖中交配和生育。差不多1月份，懷孕的母鯨們到達墨西哥巴哈半島溫暖安全的潟湖時，正好趕上分娩的時間。

巴哈半島的湖泊不受太平洋的強浪和洋流的影響，而且水很淺，為灰鯨們創造了一個完美的環境。

喜歡交流 主動討摸

灰鯨的體型龐大，成年的灰鯨體長在10-15米之間，體重達30-40多噸，和很多大型的鯨類一樣，食物也是以小型海洋生物為主，灰鯨的食物主要是以浮游性小甲殼類、鯡魚等為食。而巴哈半島潟湖豐富的海洋蠕蟲和兩棲動物（類似蝦的動物），更是灰鯨喜歡的食物。

灰鯨也是一種個性比較溫順的鯨類，只要不惹怒牠，牠幾乎不會主動攻擊。而我們現在身處的這個潟湖的這群灰鯨又特別喜歡與人類交流，牠們看到船隻就會主動游到跟前，等待人們去撫摸牠們。

斯嘉麗特別勤快，說話間已經揎袖攘臂，開始伏在船邊上用手潑水，吸引著不遠處正在靠近我們小船的一條灰鯨；我們學著她一起趴在船邊潑水，果然把這條灰鯨吸引到了船邊上。

待到灰鯨靠近，斯嘉麗不停地把海水潑在灰鯨的頭上和身上，口中不住地念念叨叨。「PSSS, PSSS」，這條灰鯨噴著粗氣，圍著我們的小船轉圈圈，但並沒有探出頭來與我們交流。

斯嘉麗笑著說，灰鯨能感受到潑在身上的海水和人類傳遞著的溫情友愛，她話音未落，灰鯨已經探出頭部，等待著人們去撫摸牠。

我特別好奇剛才斯嘉麗念念有詞的西班牙語啥意思，斯嘉麗莞爾一笑解釋道，Bebe-寶貝兒，Mi amor-親愛的，Guapa-你很美，Te quiero-我愛你，我們幾個遊客鸚鵡學嘴，臨時抱佛腳地想學會這幾句西班牙語。

斯嘉麗笑著告訴我們，你們說英語、說中文或世界上任何其他語言牠們都聽不懂，這兒的灰鯨只聽得懂墨西哥的西班牙語，牠們出生在這片潟湖，擁有墨西哥的出生證。從此，無論牠們游向哪個國家，牠們攜帶的都是墨西哥護照，因為牠們是墨西哥的榮耀公民。

斯嘉麗釋放出的這個祕密武器特別有用，今天海裡出現的好幾條灰鯨好像就是聽到了她的呼喚，都游了過來。斯嘉麗邊潑水邊甜甜地柔聲細語，這幾條灰鯨就圍著我們的小船打轉，並不時探出頭來與我們船上的遊客親密接觸。

鯨媽鯨寶 母子情深

陽光透過雲層散在潟湖的湖面上，柔和的水面，折射出熠熠閃爍的光芒。隨著船長手指的方向，大家目不轉晴地盯著水面，一大一小二條灰鯨時不時地浮出水面翻騰，美妙絕倫的姿態讓人過目難忘。鯨媽和鯨寶，終於在大家翹首盼望著的時候游到了我們船邊。

鯨媽開始將長長的大腦袋探出水面，長久的與我們對視。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大家挨個兒親密地撫摸著鯨媽美麗的臉龐。鯨媽嗖的一下游到了船底，鯨寶扭動著身軀也游了下去；鯨媽從船的另一邊伸出巨大的鯨頭，鯨寶馬上伸出了小頭；鯨媽噴出一大股水柱，鯨寶有樣學樣，噴出細小的水柱。鯨魚母子情深，鯨寶萌萌可愛的樣子瞬間融化了我們的心。

接下來的一幕讓我們瞠目結舌，鯨媽再次出現時竟然將鯨寶托出了水面，似乎在教導鯨寶與我們人類打招呼。鯨寶，輕輕地蹭了蹭小船，鯨頭緩緩地靠向了我們。

我伸出手來，輕輕柔柔地撫摸著它。此時此刻，鯨寶清晰明亮的眼睛正炯炯有神的看著我，好似特別享受著我這個人類對牠的深情撫摸。夢幻恍惚間，鯨臉柔軟光滑，鯨頰嫩潤細膩，今夕不知何夕，暮暮朝朝，從此就被鯨寶你深深的牽絆住啦…

行程的最後一天，船兒又開到了潟湖中央，彷彿是為了歡送我們，好幾條鯨魚在我們船的周圍此起彼落地跳躍著，「在右邊」，頭剛轉向右邊，「左邊那條跳出來了」，遊客們歡聲笑語，頭來不及轉悠，眼睛不夠使用。潟湖裡的灰鯨們似乎為我們表演了一場完美的演出，跳躍跌宕、激越雄勁，洶湧澎湃，絢麗華美，把我們的觀鯨之旅推向了高潮。

注意船後方，船長提醒大家，一條灰鯨緊緊尾隨著正要駛離潟湖的小船，船長把小船停下，灰鯨開始探頭、噴水、討「摸摸」，小船駛離，灰鯨又劈波斬浪地追隨了過來，如此這般，追隨到第五次，船上一片靜默，每個遊客心潮翻滾，鯨魚和人類，都不捨得道聲再見。

我央求斯嘉麗，給牠起個名字吧！斯嘉麗和船長一番交流後笑吟吟地宣布，拉·伊凡達，今天追了小船5次的追逐者。船長開始加速馬力，漸漸地，拉·伊凡達巨大的身影變得越來越小。

再見了，拉·伊凡達！這一回，每位遊客的西班牙語都說得標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