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空(四)

陳謙

他給她看了自己堆在矮凳上那些當年地下流通的TOFEL和GRE備考書籍。完玉淺淺一笑,這些正是她按母親的意願,從大四就在攻讀的,她甚至已經考完了這兩個考試。那個國門剛開的時代,到美國去,是一代人的人生方向。勤威小心翼翼地說出想遠去美國的打算,完玉一點沒有覺得奇怪。

只是勤威坐在幾乎要矮到塵埃裡去的木凳上,說起他的美國夢時,說的是「那可是一個全世界的垃圾人都可以重新洗牌的地方」。完玉對「垃圾人」這樣的形容詞很不以為意,但對勤威那樣急切的夢想上心了。她在那個夜晚,認真地給母親寫去了確認自己希望盡快去美國留學的信。在這之前,正在加大聖地牙哥分校化學系進修的母親,一直在為勸不動完玉去美國留學而頭疼。

後來的一切都很順利,完玉拿到去美國的學生簽證的第二個星期,就跟勤威在南寧登記結婚。他們容顏、身高的差別,讓民政局婚姻登記處的大姐在恭喜他們時,都忍不住好奇地盤問起來。喜上眉梢的完玉和勤威脫口而出的回答都是「幸運唄」。

勤威果然順利地夢想成真,很快就拿著陪讀簽證登陸美國。沒有人懷疑勤威憑自己的努力也可以去美國的,但也無人懷疑,以他的出身背景,正走反走,都會是一條漫長而風險難以確定的道路。

到了今天,完玉從母親那兒學會了一個新詞,叫「鳳凰男」。勤威當年是連完玉那個嚴肅得罕有笑容的母親,都忍不住會用「這孩子真是人家說的筆筆中鋒啊」來描述勤威的人。是完玉選擇了成就那樣一個「鳳凰男」的。她說過她不會在意的,哪怕勤威會像所有人預言的那樣,最終甩了她。(四)

學生簽證 聖地牙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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