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局(一九)
我想起來他那盆被椅子砸中的多肉。還好,車庫裡還存有兩袋子黑土,也有多餘的花盆。多肉是很皮實的植物,即使受了傷,好像也從來不在乎疼痛一樣。我多希望我的患者林祥也像艾爾森這盆多肉一樣。艾爾森自己也曾經一腳踢倒他這盆多肉,他重新栽了一回之後,這盆多肉又恢復了生機。
一個星期後,我就會再看到林祥。我該如何跟他的母親說,我兒子就是那個接下她繼女的接盤俠呢?鄧秀蘭到底是什麼原因離開林祥,而抓住我兒子這棵稻草的呢?我是否還要再追問兒子?我是否應該攪黃他們彼此的關係?
做為醫生,我看過那麼多患者,可是做為母親,我卻只有這一個兒子。從兒子的眼神中,我看得出他應該是認真的。這或許是兒子第一次熱戀吧。不然,他從未跟我交代過有女朋友的事情,怎麼就突然帶人家回來了呢?是他在玩遊戲,還是那個女孩子在玩遊戲?
我感覺到頭疼。我拿起手機,打開早就存好的樂曲《哥德堡變奏曲》,我歪在沙發上,閉著眼睛聽這首聽了無數遍的曲子。好多時候,做為心理醫生,其實我們也有自己的軟肋,我們也有脆弱的時候。
迷迷糊糊中,卻聽見門「光噹」一聲被打開了,是誰這麼不注意?艾爾森從來不會這個樣子啊!我睜開眼睛,看見進來的是兒子。
「安娜說她和我不合適!」兒子只說了這一句話,然後把什麼東西扔到茶几上,門再一次「光噹」一聲,他又走了。
我打開燈,發現桌子上有兩個聖誕帽子。一個是紅帽身鑲白邊,另一個是白帽身鑲紅邊,帽子上還有一個「幸」字。(一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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