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祕之鷸

半人番

春風送來北遷的水鳥,奧克蘭湖(Oakland Lake)熱鬧非凡,最喧鬧的是大雁,空中剛剛飄來一陣「伊啊伊啊」的叫聲,幾十隻大雁就紛紛降落了,牠們在水中尋螺蝦、覓水草,吃飽喝足後嬉水打鬧,喧譁不止;相比之下,各種潛鴨則低調得多,這些水上精靈體型輕盈,身姿靈活。

棕硬尾鴨三五成群,白枕鵲鴨成雙結對,只見牠們躍上潛下,此起彼伏。而最神祕的來客,當屬威爾遜鷸(Wilson's Snipe),若不是四年前在湖邊巧遇鳥類專家安德魯,我們至今可能對威爾遜鷸仍然一無知曉。

記得四月的一天清晨,我們一到湖邊,就看見安德魯帶著幾個觀鳥者朝著蘆葦叢走去,安德魯朝我們招招手說道:「昨天有人在鳥網上報告,這裡來了一隻鷸,你們也是為牠而來?」

上小學時,我從「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典故中,認識了「鷸」字,疫情後外出觀鳥,才看到了真正的鷸。我們與兒子、媳婦專程前往德拉瓦州的孟買胡克國家野生動物保護區,觀賞了正在遷徙的反嘴鷸和黑頸長腿鷸,場面十分壯觀。

我們也數次到紐約市郊的牙買加灣野生動物保護區,先後見識了半蹼濱鷸、斑腹磯鷸和大黃腳鷸,同棲異飛;寒冬在長島的瓊斯海灘,我們還看見了在雪地疾行的小小三趾鷸,憨態可掬。鷸是一個大家族,我們所見到的鷸雖然羽色不同,形態各異,但大都是長喙長腿,亭亭玉立。

可是那一刻,當我用望遠鏡朝著安德魯示意的方向四處搜尋時,再怎麼努力也找不到牠。見我著急,安德魯請我先放下望遠鏡,他指著遠處沼澤地上的一根枯枝,並對我說:「盯著那兒,枯枝後方兩點鐘的地方。」果然有一塊土疙瘩正在微微移動,我急忙拿著望遠鏡觀看,竟然是一隻鷸。先生喜出望外,為牠留下了難得的照片。

與以前所見大不相同,矮胖的威爾遜鷸身長二十多厘米,棕色和淺黃色的羽毛交織在一起,彷彿與大自然融為一體。我問:「就這麼一隻?」安德魯肯定地說:「鷸通常都是成群越洋遷徙,這一隻準是掉隊的,牠待不了幾天。」我連聲道謝說:「幸好遇見了你,讓我們又認識了一種新鳥。」

四年了,總有一隻威爾遜鷸如期而至,我總是熱心地將牠介紹給湖邊的朋友們,他們和我一樣,費力地找到牠後,也都驚喜萬分。我們一直猜測這是否是同一隻鷸,但都得不到確切的答案。

每一次我們看到的威爾遜鷸,同樣擁有強壯的胸肌,能以每小時六十英里的速度飛越大洋;牠的雙眼長在頭部的靠後位置,即使不轉動頭也能看見周圍的一切;牠膽怯而機警,遇到干擾時,或快步走到隱蔽處隱伏,或就地蹲伏不動,借助自身的保護色躲避危險;牠有八對尾羽,而普通鷸通常只有七對,當牠展示帶蕾絲的尾翼時,非常漂亮。

威爾遜鷸吸引了愈來愈多人加入觀鳥行列,不管是熱愛還是好奇,大家都在為保護鳥類貢獻一份力量。

美國鳥類學會在二○二三年底宣布,北美的鳥類將不再以人類命名,因此,這隻以美國鳥類學家亞歷山大·威爾遜命名的鷸,將很快被重新命名。湖邊的朋友們自豪地說,不管將來人們如何稱呼牠,牠都是奧克蘭湖的「神祕之鷸」。

威爾遜鷸。(圖/作者半人番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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