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狗小喬

去年我家的老狗小喬被拔了七顆牙後，兩頰不像以前那麼飽滿，彷彿一夜之間變老了。牠一咧嘴就讓我想起在漫畫裡嘴上癟癟的線條、口中有幾個漏洞的老奶奶。

說起來，我也搞不清小喬到底幾歲？獸醫估計牠大概有十四歲了。若以人齡來算，牠就是在耄耋之齡。當初我把牠從街邊撿回來時，牠滿身趴著圓滾滾、吃得夠飽的吸血蝨子，還有抓也抓不著的跳蚤，我費了好大的勁，才把牠身上這些寄生蟲去除乾淨。從此，小喬成為我的寵物，被我寵上天了。

我燒豬骨湯，牠啃骨頭，有好吃的也往牠嘴裡塞；定時給牠洗澡，過年還穿中國式高領背心。小喬最愛睡在牠那軟呼呼的狗床，一會兒四腳朝天，一會兒來個貴妃靠枕，末了，還嫌我抱牠抱太多，叫牠過來，牠卻扭頭一轉，繼續看著窗外，似乎比我抱著牠，對牠說些親暱話還有意思。

於是，我就去抱了一隻小奶狗泰迪回來，想氣氣小喬。小奶狗整天追著小喬跑，目的是想吸吮晝夜思念的醇香奶頭。小喬只顧先去霸占泰迪的床，然後瞪著我，像似在說：「妳找這隻小奶狗來煩我？」不過，只要能讓小喬躺在泰迪的床，縱使古靈精怪的泰迪咬牠耳朵，翻牠肚臍也沒事。

又幾年過去了，小喬變成老態龍鍾的老喬了。牠的兩眼不但有白內障，耳朵還特別背，唯一還靈光的是狗鼻子，牠只要聞到我手上的食物，肯定會跳很高，然後自轉一圈坐好，並擺好握手的姿勢討食。

前陣子，我不時發現客廳會有狗尿，我想老喬真的老了，憋不住尿，只好多增加牠去院外方便的次數。老喬接著把牠最愛的床給尿濕了，我又不得不在晚上把牠請進有磁磚地的洗衣房，並在牠睡前包上狗尿布。狗尿布撐不住老喬嘩啦啦的尿，搞得牠自己、床及地板一股臭尿騷味不說，白天當牠再霸占泰迪的床，泰迪的床也有一股臭味。試了幾天，我放棄了，只好把床丟了，給老喬洗個澡，換上可洗滌的薄墊，另外再墊上丟棄式的紙墊。

哪知半夜傳來老喬哀怨淒涼的叫聲，一聲比一聲淒慘。第二天，我只好去商店又買了一個新床給泰迪，把那個舊床給老喬。這回，牠不吭氣了，但是白天牠又躺回泰迪的床，繼續牠的春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