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營長(上)

我初中畢業前一個月參軍了，那時是一九五一年五月底。

我入伍先到連隊，不到五個月就送軍事教導隊進行軍事訓練，說是培訓後要到朝鮮去打仗。軍事教導隊是營級編制，有三百人左右，大部分是老兵，新兵有三分之一，兩個老兵帶一個新兵，軍訓時間是九個月。我們的營長是劉盛武，他參加過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

軍事教導隊經常夜間急行軍，急行軍要打好背包、帶好一切東西，我們新兵常常很狼狽，丟三落四。有一次我夜間起來解手，見到劉營長穿著整齊去解手，我感覺到要緊急集合急行軍，我回宿舍沒敢睡覺，就開始疊被子打行李，行李還未完全打好就聽見吹緊急集合號，大家都急忙起來打行李。老兵打行李又快又好，因為我提前準備，所以這次行李打得比較好，集合時營長看見我拍了一下肩膀：「小鬼，這次行李打得不錯。」我心裡好高興。

我們新兵都是十七、八歲男孩，有些文化，又有兩個老兵手把手教射擊、格鬥、投彈、挖戰壕等基本戰術要領，在畢業前基本掌握了。我們正準備開赴朝鮮時，說朝鮮戰爭雙方開始談判了，部隊只輪換不再增兵，讓我們待命。

在軍訓期間，一天，連長通知我去營部。我趕忙去，營長告訴我讓我去省軍區政治部報到，我問營長什麼事，劉營長說：「你去就知道了！」我拿著介紹信就出發了。

從鄭州軍分區（在滎陽）大約坐了四個小時火車就到省軍區所在地開封了。我馬不停蹄就到政治部報到，保衛處告訴我：「準備要你去武漢軍區做報務員，材料已送武漢軍區保衛部審核，你住軍區招待所待命。」等了一個星期，保衛部通知我：「你軍齡不夠未被錄用。」我回到原單位向營長作了匯報。

一九五二年三月，軍事教導隊畢業，待分配。營長又把我叫去，要我再去省軍區報到，我問是否還是上次那事，營長說：「好像不是，這次軍分區要去十幾人，具體我說不清楚，要你們到省軍區教育部報到。」第二天我就啟程到省軍區去了。報到後住進軍區招待所，發現有好幾百個我們這樣的年輕人，就互相打聽我們來幹什麼，大家琢磨既然到軍區教育部報到，可能和教育有關。

四天後通知我們：明天上午九點到軍區禮堂進行文化考試，讓大家準備好筆、紙張。因為不知考什麼，也不好準備。第二天大家準時入場，考前領導講話：「現在我國要進行大規模經濟建設，需要技術人才，希望你們認真考試，上午考數學，下午考語文和政治，成績好的就送到有關專業學校去學習…….。」考試後我們在招待所等結果。

一星期後，凡考試成績可以的，宣布分別到北京、哈爾濱、南昌和南京四個學校報到。首長講話說：「你們是軍人，到學校還是軍人，要一切行動聽指揮。」軍區教育部把火車票都買好了，大家都準時出發。我等一百多人到哈爾濱航空專科學校去。

我到哈爾濱學校不久，看到我的老營長也調到這裡來，任總務科長。他看到我在這裡學習，就鼓勵我「要好好學習，掌握航空理論造出好飛機，改變中國航空落後局面」。在這裡四年的學習中，我一直用老營長的話鞭策自己。在學校四年中有三年我們還是軍人，吃穿用全是發的，和總務科接觸多些，常見到老營長。第四年開始我們復原了，轉到地方，每月發幾十塊錢，吃穿用全由自己管理，這時候見到老營長機會少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