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關稅戰的成績單：中國貿易順差破兆

中國今年前11個月貿易順差首度破1兆美元，這個數字本身，足以反駁川普政府過去一年關稅政策的績效。當白宮不斷宣稱關稅戰正在「重塑全球秩序」、迫使供應鏈回流美國、削弱中國經濟時，現實卻顯示：全球貿易沒有如預期翻盤，美國沒有成為最大受益者，政治與經濟的不確定性反而同步放大。川普政府並未從這挑戰世界的政策中得利，反而逐漸看到政策失誤的苦果。

川普重返執政後，關稅再次被賦予多重任務：對外是對中施壓的戰略武器，對內則被包裝成振興製造業、補貼減稅方案的財政工具。然而，一年過去，這套「一箭三鵰」的設計，幾乎在每一個層面都出現落空跡象。

首先從全球貿易結構來看，關稅確實改變了美國的進口來源，但並未改變全球生產分工的基本邏輯。美國自中國進口下降，並未帶來製造業大規模回流，而是轉向墨西哥、越南與部分歐洲國家。近岸外包與轉口操作成為企業的理性回應，中國則透過海外投資與供應鏈再配置，成功消化關稅衝擊，維持其出口規模與全球市場。結果是，美國的貿易赤字並未縮小，只是「換了對手」。若將此視為戰略成果，恐怕連支持者也難以說服。

更值得警惕的是，這種關稅政策並未強化美國的盟友體系，反而加深摩擦。對盟邦同樣祭出高關稅，使得美國在氣候、科技與安全議題上的協調能力被削弱。政策一再調整、暫停，甚至動用《國際緊急經濟權力法》繞過正常程序推動關稅，讓企業面對的是高度不可預測的政策環境。投資延宕、風險升高，成為市場的直接反應。

回到美國國內，關稅的經濟成本並未被「外部敵人」吸收，而是轉嫁到自身社會。關稅本質上是進口稅，最終反映在價格上，推升通膨。對中低收入家庭而言，衝擊尤其明顯，因其消費結構中受關稅影響的商品比率更高。高度回歸性的效果，與「照顧勞工與弱勢」的政治敘事形成強烈反差，再加上馬斯克主導政府效率部失敗，瘦身未成，政府關門長達月餘，製造諸多社會失業與矛盾，更見川普政府施政莽撞。

製造業的就業表現，更直接戳破了「工作回流」的承諾。進口原料與零件成本上升，等同於對美國製造商加稅，使企業競爭力下降。過去一年，製造業不僅未見復甦，反而就業減少。企業在成本上升與政策不確定的雙重壓力下，選擇觀望而非擴張。

在財政層面，關稅作為減稅財源的構想，幾乎已被現實否定。與聯邦所得稅動輒數兆美元的穩定收入相比，關稅金額不僅規模有限，大量進口商品還靠豁免與規避機制，成功避開關稅，使得預期中的財政效果大打折扣。更大的不確定性來自法律風險：部分關稅依據緊急權力徵收，正面臨最高法院的違憲審查，一旦被判定越權，退稅問題將引爆新的政治與財政爭議。

這些經濟現實，最終將反映在政治層面。共和黨近來在多場選舉與民意調查中的挫折，顯示選民開始對「高分貝、低成效」的治理模式產生疲乏。強硬姿態或許能短期凝聚情緒，但當通膨未解、就業未增、國際局勢更動盪時，關稅戰便不再只是對外姿態，而是需要被檢驗的執政成績。

中國貿易順差破兆美元，並不意味中國毫髮無傷，而是凸顯全球經濟的現實：全球化不會因關稅而消失，只會改道。真正決定競爭力的，仍是制度穩定、科技創新與人才培育，而非不斷調高關稅、製造不確定性。若川普政府持續將關稅視為萬用解方，恐怕只會在內外交迫中消耗美國自身的信用，並持續累積政治代價。這場關稅戰的帳，已逐漸清楚，只是白宮是否願意正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