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從影40年無人聞...車保羅終成名

演了40年戲，卻始終默默無名的「甘草演員」車保羅因綜藝節目「無限超越班」一夕暴紅，被洶湧的流量衝擊，連他自己都很錯愕。

去年底， 浙江衛視演員藝訓題材真人秀「無限超越班」集結了成龍、爾冬升、惠英紅、吳鎮宇等家喻戶曉的香港影人，演員車保羅也在其中擔任前輩，但於一眾大牌嘉賓中，許多港劇觀眾熟知「鹿鼎記」中的胖頭陀、「碧血劍」中的呂七先生，卻鮮少有人知道誰是車保羅。

節目播出三天後，車保羅登上微博熱搜第一位，姍姍來遲地，節目中關於他的橋段被反復轉載——40年戲齡的演員前輩拿著經典IP「鹿鼎記」邀請年輕演員合作，卻屢遭冷落。面對如此尷尬情境，他未露難色，還風趣幽默地緩和氣氛，並不斷真誠邀請，「你們有誰願意跟我這個小老頭一起玩？」

車保羅的暴紅路徑，令節目組也措手不及，「無限超越班」總導演吳彤在微博發文否認車保羅被「淘汰」，並表示會繼續邀請車保羅參加後續錄製。後來，越來越多網友試圖挖掘車保羅不為人知的過往，想拼湊這位陌生演員60餘年的人生：21歲開始演戲，在香港演了20幾年的配角；底薪只有2000港幣（約765美元），片酬無法維持生計，只好轉行做過保全、菜販、電工。此次為了參加「無限超越班」，他甚至辭掉了香港的工作。

車保羅後來開通了微博帳號，瞬間湧入十幾萬粉絲。他發文回應稱很開心還有人記得自己，雖然這次的旅程很短暫，但真心感到愉快。車保羅說，去年接到朋友電話邀約參與「無限超越班」，他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情答應，沒想到跟以前學的、懂的全都不一樣，「過去傳統電視台一般就是4個鏡頭，這次真人秀有30幾個鏡頭！把我嚇了一跳，好厲害。」

「我這輩子都沒試過被別人『探討』，只有我去探討別人。謝謝大家的捧場。」車保羅受訪時真誠、幽默地分享著被廣泛熱議的感受。

一夕暴紅讓63歲的車保羅沉浸其中，又游離其外，他開心表示正在學習微博留言、視頻直播，努力和粉絲們多交流，期待更多演藝工作。同時，他也從不諱言自己平時在香港做保安、在菜市場賣菜的瑣碎日常，情緒中沒有苦難存在過的痕跡。

打兩巴掌，醒一醒，又去拚命拍戲

車保羅1980年代也是誤打誤撞的進入戲劇圈，「當時我在劇院負責開場倒數報時，有一天，我去販賣機買水，突然有人走過來和我說：『高佬（粵語：高個子），有沒有興趣拍戲？』我抬頭一看，原來是徐克導演。大家都說，拍戲挺好玩的。想到好玩，那試一試也好。」

回想第一次拍戲，確實好玩，但他一個新人不停被責怪「會不會走位啊！」「會不會做戲？」車保羅都不介意，「你把機會給我，你罵我也好，說我也好，我絕對接受。學每一樣東西都要慢慢來，不要急，那就不會錯。」後來，從徐克導演的「第一類型危險」開始，他投入香港「甘草演員」工作——常年演小配角的演員。

「甘草」也有對白，只不過名字不會被觀眾記得。他回憶，當年「甘草」是「24×7」——每周每天24小時都要在片場裡待命，沒時間睡覺。有時候打瞌睡聽到「保羅到你了」，只能兩巴掌讓自己醒一醒，又去拚命了，日夜不停地拍，也沒有假期；導演一個電話，就趕緊坐車去了。

雖然拚命待命、上工，卻是永遠不談工資的一群。「從我入行至今，也從來沒有挑過任何角色，因為我沒有資格。人家什麼角色給我，我就做什麼，譬如一棵樹，試戲的時候，導演說閉上眼想像一下，你現在是棵樹。好了，一棵樹，那兩個手放下不動了，突然間地震了，這時候如果你直接舉起手，有人在你後邊拍一下，你就拜拜了。我命好，最後得到了這個角色。」除了演樹，車保羅也演過兒童節目的一朵花，「當時他們找不到人，我又那麼巧經過。」

片酬太低，當清潔、保全、菜販維生

擔任小配角的同時也不是一直在等工作，為了養家他什麼工作都願意做，電視台幕後人員、清潔、保安、也做過保險代理，「但我會保護每一個當演員的機會，只要給我戲拍，那我的腦袋就只想拍戲這一件事。」1998年他接下電視劇「鹿鼎記」裡的胖頭陀，「到今天為止，我被路人認出來，或者做保安、賣菜的時候，他們還是叫我『胖頭陀』。」

車保羅回想年輕的時候經常碰釘子，常想「哎？為什麼找不到活兒幹呢？」便坐在鏡子前問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一些事情？每想一個就寫下來。現在我每天都會對自己說，I'm the best of the best. We love. We care. We service（我是最好的。我們有愛。我們彼此關心。我們為大家服務）。

快60歲的時候，他接到了一部微電影「老人與狗」的主角，「導演找我的時候，我正在街市做活兒。他說想請我演一個主角。主角？我不相信。」戲只拍了五天，搭檔是一隻瞎眼的狗，而車保羅當時剛好出車禍腿受傷，和狗說：「寶貝，我們試一試，看你快還是我快。」「我們兩個走路都很慢，哎，老人與狗的感覺就出來了。」

車保羅因「老人與狗」被提名台北電影節最佳男主角，知道消息時剛好是愚人節，還以為受騙。雖然最終沒有獲獎，但他很開心，因為終於有人認識了。「那時候被說是最佳男主角，我說，不不，我不是，我只是有了一個機會去學習，贏不贏不重要，你學了東西，回來就是賺了。」

車保羅現在的生活依然很簡單，早上8點上班，但凌晨3、4點就會起床，「我要聽收音機，了解今天這個世界又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不能只帶著身體去上班，精神還在睡覺。」他喜歡挑戰，即便是賣水果，好！要試一試。「其實我就是那種喜歡玩的小老頭，用平常心面對一切。託大家的福氣，如果以後下班還有人找我去拍戲，那我一定去，就不用睡啦，明天就真的是很好的一天。」

（取材自新京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