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故事／機票難求、處處封城 阻斷華人回鄉路

北美華人旅遊協會會長及立信旅遊公司老闆李立說，疫情中的旅遊公司業務與疫情前不能相比。「我們現在只是幫客人訂機票，安排做核酸檢測和公證，其他服務都沒有了。」他說，業務減少主要是飛中國的航班很少，導致「一票難求」；由於供不應求，一張從紐約去上海的單程機票都要「上萬元」。

2022年3月28日開始，上海實行「區域靜態管理」，民間稱為封城；隨後，許多城市都採取了封城措施。他說，中國封城對海外華人產生很大的壓力。「他們想回國，但回不去。」組織了六個回國微信群的底特律華人黃先生表示，想要回國者分為兩種情況：一種是非回去不可，因此想盡辦法回國；另外一種是可回可不回，大都暫留美國，看看情況再說。

航班驟減 票價漲翻天

李立說，因為疫情的關係，現在客人買票也不來辦公室，都是通過電話、電子郵件、微信聯繫。他說，旅行社經營久了，有許多老客人，「我們要幫老客人找位子」。他說，現在訂票時不能確定哪天走，都是訂到哪天算哪天。

許多美國航空公司停飛了中美之間的航班，紐約出發去上海的航班只有中國東方航空公司在運行，每周一、兩班，有時還不能保證，而中國國際航空已經停飛紐約至北京的航班。除了航班數減少外，每個航班的乘座率也降低了。例如，疫情前飛機可以坐滿，現在只能保持75%的乘座率，有的航班甚至降到40%；由於座位減少，機票貴了。

目前，美國網上和微信裡傳播著各種各樣的有關上海封城的消息，如有人跳樓身亡，許多人沒有東西吃，億萬富翁甚至搶麵包，「這在過去都是不可想像的」。他說，因為有親朋好友在中國，美國華人很擔心他們的安危。

拿不到簽證 雪上加霜

他說，有的上海移民得知上海封城後，就希望他幫忙買機票，要回國探望年邁的父母。他說，他們根本走不掉；若是已經加入美籍，他們就要申請中國簽證。但是，中國使領館的政策是「非必要、非緊急、不旅行」，除非有特殊情況，如父母病危或者死亡，申請簽證時還要提供病危或死亡證明。

有位客人的父親今年已經90歲高齡，還是一位院士。兒子擔心父親安危，想回家看看，但是他沒有病危或者死亡通知，申請不到簽證，而且去中國的機票也很難買到。「我就勸他不要回去了。」但是，他還是不放棄希望。

他說，現在美中之間旅行者很少。過去，美中兩國都發放了十年簽證，方便雙方人員往來。現在，美國人持有的十年簽證全部作廢，要去中國需要重新申請簽證。而中國人持有美國的十年簽證部分作廢，部分有效。「他們來美國前，要先上網查一下。有的人可以，有的人不行。」

一位美國華人學者透露，他的一位大學同學多年前申請到國家優才計畫，全職回中國工作。「他今年初回美國探親，現在還滯留在美國。」他原來預訂的航班被取消，又訂了機票，價格10萬人民幣，「他在中國的研究團隊有40多人，天天等著他回去，但是他回不去。」

底特律華人創辦的華人社區網站「你問」（niwenn.com）是一個包括約車、租房、二手市場、美食、核酸檢測等服務的網站。網站創辦人黃先生說，新冠疫情在美國爆發後，華人回國成了一個問題。於是，他們組織六個回國交流微信群，分別為底特律群、達拉斯群、西雅圖群、舊金山群、洛杉磯群、紐約群，「有的群人數已達500人上限，說明華人很關心回國議題。」

返鄉原因 各有不得已

他說，現在華人想回國的很多，但是許多人回不去，主要原因是「機票供不應求」。例如2022年4月，底特律到中國的航班停飛，達拉斯飛往上海的班機的載客率從75%下降到40%。

華人對回國的需求也不一樣，有人的父母患上重病，子女不得不回國探望；有的中國留學生畢業了，找到中國的工作，如果不能按時回去上班，不僅工作被取消，美國身分也會變黑。「這些留學生肯定要回國，如果當地走不通，就會繞道回國。」

他說，也有的華人是可回可不回，他們在美國有工作，也有美國身分，因為中國家中有事，就想回去看看。「他們能回去更好，不回去也行。」他說，有一些來美探親的華人，若是沒有便宜的機票，就在美國多待半年，影響不大；商務來美的也要按期回國，但現在基本上沒有了。

有的華人有錢有閒，但是不想現在回國，主要是擔心中國封城的時間太長，與家人不能見面。「他們擔心，進入中國後，遇到當地封城，不知何時能夠解封。」因此，很多華人暫時不想回去。

他說，解決華人回國難也容易，就是中國航空公司提供「包機服務」。他說，留學生畢業後大都要回國就業，每年夏季都是回國的高峰期，而正常班機解決不了。包機服務除了留學生外，也可以包括旅遊探親的華人；他說，有的父母來美國看望子女，也順便幫忙帶孫子。

現在，需要回國的人越聚越多，最後推高票價。2022年4月，從達拉斯去上海的機票，經濟艙要1萬多，商務艙將近2萬了。他說，在疫情以前，底特律至上海的往返機票，只要1000多元，而現在單程就要3000多美元，有時是6000元，甚至還有更貴的。

華人帖文 比賽吐苦水

上海封城以後，美國中文網上和微信裡流傳了許多海外華人回國的「不幸帖」。例如，有的華人「經歷了四次改簽，今天终於到達了浦東機場」；有的華人「三個月的魔幻隔離：一名華人律師的回國探親之旅」；還有的華人「疫情流浪記：步行9小時40公里去機場逃離上海」，這些文章講述的遭遇讓美國華人心生膽怯。

紐約華人何先生表示，網上的許多文章對他是否決定回國產生了重要影響。他原計畫今年年中全家一起回國。他說，兩個孩子在美國出生長大，即將進入大學學習，但是與國內的長輩日益疏離。」而且，孩子的祖父母和外祖父母逐漸衰老，「我們2019年就計畫2020年暑假回國，計畫已經推遲兩年多了。」

他說，上海封城後，他所在的省雖然沒有封城，但是非常緊張。弟弟發來微信告知，家鄉城市也在「靜態管控」，原因是上海返鄉人員中已檢測出20多例陽性感染者。因此，從3月初起，市區全域實施了靜態管控，市民做了四次核酸檢測，所有小區只進不出，每戶一人兩天外出採購物品一次。

他的弟弟說，家鄉的工廠、超市、農貿市場與藥店照常上班，憑證出入小區，其餘人員憑出入證購物，兩小時內有效，進出掃健康碼、行程碼。「城區絕大範圍封控、管控，但沒有說是封城。」他說，他也計畫從上海入境，「如果檢測陽性，也許要住進方艙醫院。」他決定再次推遲回國。

王女士2021年底來到紐約，探望分離幾年的兒子。她說，兒子讀大學時，想留在美國，於是他們夫妻出錢給兒子辦了投資移民。兩年前，兒子碩士畢業，在紐約找到工作，無暇回國。因為思念兒子，她在美國疫情控制後就來紐約探親。她說，美國海關允許她停留半年時間，她也準備按時回國，但是回國機票漲得「太凶了」。

她說，她原計畫從上海入境，然後回到家鄉。但是上海現在封關，入境者都要在福州落地。「我不想去福州隔離，太麻煩了。」因此，她準備申請延期半年，等到上海恢復正常再說。她說，兒子勸她移民來美，她正在考慮中。

「大巴去哪 你就去哪」

紐約居民Yu先生說，他在2021年12月從紐約飛到上海。他說，在中國，要多次做核酸檢測，「最讓他不能適應的是多次檢測核酸和抗原。」登機前，他的核酸檢測陰性，有了綠碼，登上飛機。在浦東機場下機後，都要領取健康碼。「這時，我的健康碼是紅碼。」隔離14天後，如果是陰性，就是黃碼。「如果連續28天是陰性，就是綠碼。」

一進入中國機場，就身不由己了，由機場工作人員安排乘坐大巴，「大巴去哪，你就去哪。」然後機場大巴把他們一行送到上海的郊區一家大酒店。「在這裡，我們還要做一次核酸檢測。」他說，每次做核酸的費用是40元（人民幣，下同），要乘客自己支付。

他說，他上網查了一下，這家賓館平時每天住宿費是100多元，但是疫情期間卻收費400元。他在這家賓館住了兩天，卻被收了三天的錢；「我告訴他們，我要投訴。他們無所謂，可能以為我不會住太久，不怕我投訴。」

賓館大巴把他送到浙江嘉興，住在南湖飯店，飯店每天的收費是400元，比五星級酒店還要高。「一進到飯店，我就把從美國帶來的果醬、奶酪等放進冰箱裡。」第二天早上，他打開冰箱檢查時，發現放在裡面的食物都壞掉了，因為冰箱壞了。

他就打電話給櫃台，說冰箱壞了，請他們換個冰箱。櫃台卻對他說：「你都被關進來了，還要求那麼多！」他很生氣，就反駁說：「我不是關進來的，是住進的。」對方不理，掛了電話。他說，他就將此事發在朋友圈裡，結果許多海外僑領都在下面點讚。

後來，當地的僑聯主席知道此事，進行了干預，飯店給他換了冰箱，並做了書面道歉，還改善了他的伙食。「我就是想說明，我是回國探親的，不是來投毒的。」他說，這些賓館在疫情中的表現，讓他感到失望。

回中國規定 隨時會更新

中國駐美大使館網站4月15日發出一則通知，修改了回國規定。新規從4月22日開始實施，提醒4月22日之後回國的乘客，務必留意新規，以免給回國行程帶來不便。通知說，根據外交部要求，自2022年4月22日起，自美國出發赴華人員登機前檢測再次做出一系列調整，主要包括如下一些內容。

1、行前「雙核酸檢測」或「核酸抗體雙檢測」中的最後一次核酸檢測時限，由登機前48小時調整為24小時，並須在登機前12小時內進行一次「抗原檢測」。

2、引入「藍碼」概念，「綠碼」繼續存在。駐美國使館（達拉斯航線）4月21日起對按本通知具體要求對提交合格結果和文件的乘客審發「藍碼」。航空公司將於2022年4月22日起在登機時開始查驗乘客健康碼「藍碼+12小時內抗原檢測原始報告」。使館一般不再發放「綠碼」，如特殊情況下獲得「綠碼」，憑「綠碼」可繼續登機。

3、既往病史人員的額外檢測要求中，刪除肺部CT或X光檢查要求，自我健康監測從2周延長至6周。

4、符合條件的經美轉機乘客，不需進行行前第7天核酸檢測、7天健康監測。

立信旅遊的李立說，過去，客人出發前都要做病毒檢測，檢查抗原；現在，檢查的項目比過去有所增加。「除了檢查抗原外，他們還要檢查抗體，檢測核酸。」。因此，華人回國越來越難。他建議，如果沒有必要，還是推遲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