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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高鐵二等座的大碼女孩 親身體驗讓你「看見歧視」

付豚豚挑戰騎旋轉木馬。(取材自南方周末/受訪者供圖)
付豚豚挑戰騎旋轉木馬。(取材自南方周末/受訪者供圖)

肥胖無罪,但歧視有理?在紐約等地已通過立法禁止體重歧視,體重歧視不僅無理,而且可能有罪的趨勢下,不少中國人仍以罵人「肥豬」為樂。一位「大碼女孩」忍受著這一刀刀的扎心,站出來向一波波非人性化的偏見與侮辱宣戰。

付豚豚挑戰去坐高鐵二等座。(取材自新京報/受訪者供圖)
付豚豚挑戰去坐高鐵二等座。(取材自新京報/受訪者供圖)

「286斤(約143公斤)女生坐高鐵二等座引爭議」話題近日登上微博熱搜,26歲女當事人付豚豚拍下自己被「卡」高鐵二等座的過程,希望大碼人士能「被看到」,卻也因此遭遇了網暴。付豚豚說,雖然很受傷,但她認為,「瘦」和「胖」都有各自的美。她會堅持拍一些大碼女孩的視頻,推動社會平等對待所有的身材。下一步,她考慮挑戰坐飛機去一趟北方。

塞在二等座 卡得肉疼

新京報報導,這則視頻中,身高1米7,體重286斤的付豚豚,穿著粉色印花的長裙,把自己擠縮在高鐵二等座的一角。她在視頻中笑稱,「卡住」很疼,肉是「液態」的,有一點占到旁邊的位置了,「大碼女孩真的太難了。」

付豚豚說,她其實平時很少坐高鐵出行,上次坐高鐵是在兩三年前,當時體重220斤左右,坐二等座,覺得那個座位有點擠,當時坐在她斜對面的一個男生用當地方言大聲笑話她說「大肥婆」。她不敢當面反駁,自己回家偷偷哭,之後就不敢再坐高鐵,也很少出門,會刻意避開人群。

視頻走紅後,付豚豚收到的網路私信。(取材自南方周末/受訪者供圖)
視頻走紅後,付豚豚收到的網路私信。(取材自南方周末/受訪者供圖)

網暴不斷 「我做錯什麼」

視頻讓她登上了熱搜,也遭遇了網暴,她的留言、私信不斷。除了「豬腳飯」、「就是懶」、「建議坐集裝箱」等的謾罵,還有人根據「豚」聯想到「豬」來罵她,讓她甚至不敢上網看評論。

「上熱搜之後的那兩個晚上,我一直失眠。視頻下面的評論加上私信,有太多難聽的話了。一個粉絲在網上留言幫我說話,被7000多個網友罵。我不明白,我到底做錯了什麽,我也沒有傷害任何人,為什麽要這樣罵我。」付豚豚說。

付豚豚挑戰坐過山車。(取材自新京報/受訪者供圖)
付豚豚挑戰坐過山車。(取材自新京報/受訪者供圖)

拍視頻 面對大碼歧視

為何拍攝這則視頻,付豚豚說,這是她和朋友在做大碼女孩的100個挑戰系列視頻,內容是「大碼女孩的尷尬瞬間」。

「我和朋友聊天,他們會覺得看似簡單的事情對我來說卻很難,又尷尬又慘又搞笑,就建議我拍出來。視頻裡的事情基本上都是我的親身經歷,比如今年我在公司坐壞了兩把椅子,之後我每次坐椅子就特別小心,尤其是塑料凳子;還有去年我租的出租屋的床板塌陷過,此後我每次出去住酒店,都會檢查一下酒店的床板。」她說。

付豚豚從小就被說胖,初中時,她身高1米68,體重120斤,會有男同學說她的腿很粗,她當時也覺得自己要減肥了,每天晚上去跑步。但後來體重還是一路漲到160多斤。找工作也會遇到麻煩,面試時會被問是不是懷孕了?肥胖會不會導致精力不足,影響公司形象等等。

「我也經常和一些大碼女孩交流,不管是在上學、談戀愛、結婚備孕階段,體重都會被拎出來說,就連一家人吃著飯也會被拎出來說。前兩天有一個大碼姑娘告訴我,她因為肥胖和家人鬧翻了,她本身就因為體重很焦慮了,家人的聲音讓她更加崩潰。」她說。

付豚豚覺得,這些可能是大碼人士平時都會遇到,大多數人是不能理解的,甚至會被嘲笑、歧視的,她就希望把她的日常生活拍出來,讓更多的人了解大碼人士的生活。

一方面,想做成大碼人士的出行攻略,因為很多大碼人士像她一樣,不敢出門。回程時,她買了一等座,確實寬敞舒適了很多,就在視頻中推薦像她這樣的大碼人士買一等座。另一方面,是希望大家能夠看到大碼人士生活中的種種不容易,在公眾場合遇到大碼人士,不要再用不好的眼光看他們,減少對大碼人士的歧視。

付豚豚曾瘦到100多斤。(取材自九派新聞/受訪者供圖)
付豚豚曾瘦到100多斤。(取材自九派新聞/受訪者供圖)

付豚豚小時候。(取材自九派新聞/受訪者供圖)
付豚豚小時候。(取材自九派新聞/受訪者供圖)

初中就減肥 試過各種方法

事實上,付豚豚從初中就開始減肥,各種減肥的方法都試過,比如有段時間每天只吃水煮菜,不喝牛奶,不吃米飯,也不吃肉,一天只吃一兩頓。「那段時間確實瘦得很快,一個半月減了二三十斤,但整個人都是飄的,眩暈、月經不調、脫髮,一抓一大把。我當時以為我得了什麽大病」,恢復正常飲食後,體重就迅速反彈了。

去年(2022)12月,付豚豚在一個減肥訓練營待了3個月,每天都吃得很少,可能一個星期加起來吃的米飯還不到平常的一頓。她瘦了20多斤,但離開訓練營,恢復正常飲食,也是立刻反彈。當時訓練營教練覺得她的減重速度要比其他人慢很多,建議她去檢查身體,查出她有胰島素抵抗和甲減,所以會很難瘦下去。

醫師給付豚豚開了藥,她說,吃完之後配合運動和飲食,會瘦一些,但那個藥副作用很嚴重,會導致她的情緒低落,「有一種世界被關了燈的感覺」,但若不吃藥,即使每天吃很少的飯,體重仍會上漲。「我現在也在繼續看醫師,看有沒有更好的方法。」付豚豚說,她想先把自己的身體往健康的方向調,不會再用極端的傷害身體的方式去減肥。

生活中,付豚豚與「胖」帶來的指責鬥爭的時間其實更長。面對周圍人的指責和歧視,付豚豚說,之前她會默默聽著,晚上自己偷偷哭。很長一段時間裡,甚至會自己和自己吵架,會覺得沒有持續瘦下去是自己的錯,不瘦就是有罪的。負面情緒讓她暴飲暴食,吃過後又會陷入後悔、自責之中。

2021年前後,付豚豚的工作、感情都不順利,身邊的人又一直對她的身體指指點點。「當時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經到了一個極限,我封閉了自己,不見家人、朋友,電話也不接。我感覺我的人生全完了。」

她說,那個時候很煎熬,打過醫院心理諮詢的電話,看了差不多200多本書,思考為什麽自己會陷入情緒內耗中,覺得還挺有用的,慢慢開始和她的同輩親戚聊天,告訴他們她的感受,他們也比較能理解我,鼓勵她多出去走走。

付豚豚參加公司團建,騎越野車。(取材自新京報/受訪者供圖)
付豚豚參加公司團建,騎越野車。(取材自新京報/受訪者供圖)

做不敢做的事 鼓勵自己

「這兩年,我會做一些我一直不敢做的事情,慢慢地,我覺得其實我還行,有一種鼓勵自己的聲音出現,不會像以前那樣說,這個你不行的,放棄吧,不要試了。」

比如,付豚豚說,今年年初她所在的公司組織團建去玩越野車,之前這種活動她都不敢去的,因為怕各種意外,怕越野車承受不了她的重量,當眾出糗。當大家已經騎上跑了100米開外時,她的車子還在原地不停地熄火,教練甚至讓她退票不要玩了。在同事的鼓勵下,她換了一個教練,車子才啟動了,但開出去十多米,車子又熄火。

「那時候我已經想放棄了,『我不行」』,又出現在了我的腦子裡。但我還是告訴自己,再試最後一次。」結果歪歪扭扭的,竟然開出去了,中間遇到泥路陡坡,她也會害怕因為體重問題翻車,但都很順利地過去了。這不免讓她想到自己的減肥路,「是不是只要『再堅持一次』,就會有轉折?」

優點多 「別因胖否定我」

不過,付豚豚說,她不希望因為胖就被完全否定,「我也有很多優點呀,我比較喜歡幫助別人,平時也很幽默,也有很多其他興趣愛好,我希望我的這些閃光點也被看到。」即使她把這個觀點發到網上後,有人評論吐槽她憑什麽定義美,她仍想呼籲,不是只有瘦才是美的,胖也是一種美,不應該用一個標準去衡量所有人,健康快樂才是最重要的。

對於未來計畫,付豚豚說,目前還會堅持拍一些關於大碼女孩的視頻。「大碼人士『被看到』的機會不多,我會覺得我做的這件事情也許能讓更多大碼人士的困境被看到,所以我也想堅持做下去。」希望更多人看了她的視頻之後,可以更好地理解大碼人士,不要有那麽多的偏見,平等地對待所有的體型。

「我也想挑戰自己坐飛機去一趟北方,我之前是不敢坐飛機的,因為我聽說飛機的座位很窄,所以還在考慮。」她說。

去年下半年,付豚豚參加減重訓練營,每天運動5小時。(取材自新京報/受訪者供圖)
去年下半年,付豚豚參加減重訓練營,每天運動5小時。(取材自新京報/受訪者供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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