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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保護措施」成賣點 高空雜技演員如何平安落地?

陳濤和搭檔表演高空綢吊。(取材自新京報)
陳濤和搭檔表演高空綢吊。(取材自新京報)

馬戲團長陳華發現,如今接活兒時,「沒有保護措施」逐漸成了賣點,有的合作方甚至會在合同上寫明「高空雜技需要沒有保護」。跑了幾十年的江湖,陳華意識到,這個曾經相對封閉的行當,如今正被市場改變:逐利、追求刺激的市場,可能帶來鬆動、瓦解的力量。

新京報報導,陳華和他的「鑫超馬戲團」又要出發了,大篷、桌椅、道具、演員,甚至還有一頭獅子和黑熊,統統裝進了一輛二手集裝箱裡。這輛卡車馱著八個人的生計,從北到南,跨越四季,行駛在高速、國道,或者鄉間小路上。

鑫超馬戲團團長陳華。(取材自新京報)
鑫超馬戲團團長陳華。(取材自新京報)

★馬戲團長 已入行42年

入行42年,作為團長,陳華換過六、七輛車,台下觀眾換了幾代人。可任憑外界怎麼變化,這個草台班子一直都在雜技江湖裡,守著行當的規矩。陳華想要確保,那些跟著他、半生都在「高空」的團員們,能夠平安「落地」。

今年以來,馬戲團雜技演員事故頻發的新聞讓陳華隱隱擔心。生在雜技世家,陳華清楚這個古老的行當,對「驚險」與「安全」的精準拿捏,早就融進那些言傳身教的規矩或禁忌裡。但現在,在自己的雜技團行至暮年之時,他不得不承認,「江湖變了」。

只需一個下午,陳華就在河北農村的鄉道上建起一個臨時樂園

獅子籠裝進小貨車,在周圍巡迴攬客,演員牽著猴子和山羊在篷布外面接應。沒過一會兒,一圈圈的人就聚攏了過來,陳華站在門口,不厭其煩地回答著,「20,20,票價20元(人民幣,約2.8美元)。」

演出開始,傳統節目滿足不了觀眾的胃口,拋球、轉盤子、晃桿,演員在台上演得賣力,場下意興闌珊。直到「高空綢吊」節目的音樂聲響起,陳濤登場,他單手抓著綢緞升空、飛旋,手臂肌肉緊繃。他今年39歲,在雜技行當算是個高齡演員,「練功」將近30年,升起的瞬間他仍感到了一陣眩暈。

晚上,鑫超馬戲團亮起燈牌。(取材自新京報)
晚上,鑫超馬戲團亮起燈牌。(取材自新京報)

★空中飛人 不綁安全繩

「高空綢吊」是團長陳華近些年才引入的節目,之前只有大型雜技團才有能力承接這種空中表演,十幾個人互相配合拋接,下設安全網,做「空中飛人」,講究的是配合默契和整體協調。如今,觀眾越來越挑剔,「鑫超馬戲團」不得不做更冒險的嘗試——受限於場地和設備,他們的綢吊不綁安全繩,「綁上沒法做動作」,也不設安全網,「有安全網不方便起降。」手腕上繫著的死扣,就是陳濤在高空中唯一的安全措施。

十幾分鐘的節目結束,場下一片叫好,觀眾起身鼓掌。

「節目驚險,觀眾買帳,雜技演員才有飯吃。」陳濤說,獅子、狗熊觀眾見得少,新鮮,出場就有人叫好,「人戲」尤其難演,「光有功夫不夠,還得能讓人捏把汗。」

陳華今年57歲,過了演雜技的年紀,但仍是全場最閒不住的人。團裡最年輕的演員也年近40,陳華時常感嘆自己和雜技團正在衰老。這家雜技團曾經有30多人,現在演員只剩四個,另兩位演員朱國珍和李丙照是對夫妻,都已經超過50歲,再上不了高空,只能「落地」,用各自的「絕活」撐起職業生涯末期。

朱國珍演頂大缸,已經變形彎曲的雙腿得撐住兩人一缸將近200斤(約100公斤)的重量,李丙照演馬術,忍著腰背疼痛在飛奔的馬上倒立。

陳華發現,最近幾年,一些年輕的馬戲團爭著把節目變得更刺激,連演員出場都要先翻幾個空翻。他跟不上這些變化,馬戲團棚子舊了,演員老了,上不了更驚險的項目。因為節目過時,他接不到大活兒,只能在鄉村的廟會間流動,三、五天換一個地方。

陳華把希望寄託在兒子身上。2019年,兒子陳超帶著年輕的演員成立了自己的馬戲團,現在已頗具規模。

演員表演「死亡飛輪」。(取材自新京報)
演員表演「死亡飛輪」。(取材自新京報)

★死亡飛輪 更驚險刺激

陳超團的演員更年輕,在這裡,傳統的「高空綢吊」已經壓不了軸,換成了更驚險刺激的「死亡飛輪」——幾個演員在數米高的空中,相互配合著在飛輪上跑動、後仰,甚至跳繩,演到最後,他們蒙住眼睛,一會兒突然跳起,一會兒假裝摔倒,讓身體120度仰過去,引得觀眾一陣陣驚呼。

陳華看過幾次兒子馬戲團的演出,他看著場下觀眾拿著螢光棒,隨節目歡呼,「好像參加演唱會似的。」

跑了幾十年的江湖,陳華意識到,這個曾經相對封閉的行當,如今正在被市場力量改變。他服老,承認已經無力追趕時代。他對兒子的嘗試充滿期待,但也本能地對「新」事物保持警惕——這個行當存在至今的要義是規矩和傳統,而逐利的市場,有時帶來的是一種鬆動、瓦解的力量。

陳華的卡車。(取材自新京報)
陳華的卡車。(取材自新京報)

●拼盤演員缺默契 馬戲江湖很驚險 

演出結束,等到觀眾散去,陳華和團員們降下大篷,塞進他們的「家」裡。

「家」是陳華十幾年前花12萬元買來的二手集裝箱。改造後,這輛卡車承載起了雜技團所有的人和家當——車廂前段是「團長單間」,床鋪在裡側,鋁合金窗戶下是一張低矮的「辦公桌」,牆上掛滿了碗筷、零食、生活用品和救急的藥;往後是「員工宿舍」,放著幾張高低床,晚上演員和工人在這裡休息;車廂中段是「倉庫」和「廚房」,塞滿了雜技團的桌椅、道具。最後是動物們的「宿舍」,獅子「太子」和沒有名字的黑熊,以及一隻猴子和一隻山羊隔著籠子,和睦地共處一室。

兒子陳超的卡車也是類似的布局。對於雜技團的演員們來說,演出是短暫的,更多的時候他們都是與卡車為伴,過「在路上」的生活。

一場農村廟會三、四天的演出下來,陳華能收入3萬-5萬元。而近幾年流行起來的包場演出,或者各種慶典活動的出手要闊綽得多,10天能收入25萬元。

最近十幾年裡,過去那種大規模、需要固定場地的雜技演出因為門檻太高,逐漸沒了市場,商演、拼盤演出和小規模流動巡演的雜技團成了主流。

陳華發現,如今出去接活兒時,高空、地面、馴獸節目都是基本要求,「沒有保護措施」也逐漸成了賣點,甚至有的合作方會在合同上寫明「高空雜技需要沒有保護」。

除此之外,大批新雜技團的湧入讓市場競爭變得激烈,有馬戲團老闆為了壓低價格,想方設法節約成本,團裡不聘用長期演員,也不馴獸,只拉大篷,走到哪裡就雇用當地的演員做臨時的拼盤演出。臨時拼盤的演員間缺少默契和信任,甚至少有溝通——很多新入場的從業者都忽略了,這是雜技行業賴以生存的內核之一。

陳華說,帶著馬戲團跑江湖,最重要的是和人打好關係。如今,人情規則在馬戲江湖中逐漸消隱,「出門在外,更多是走審批、簽合同。」

陳華也少了許多「江湖氣」,他戒了酒,漸漸不願意參與飯局,更多時間都抱著手機刷短視頻。跑了半輩子江湖,到了職業暮年,慢下來的陳華感受到馬戲團的封閉和孤獨,遠離家人,少有朋友,想說話卻找不到人。

幹了一輩子馬戲,李丙照也常覺得馬戲的江湖像座圍城。年少時身體好,掙錢也快,還能脫離枯燥的農耕生活。但到了30幾歲,透支的身體開始一點點顯現出來,腰不再挺拔,肌肉也不再有力,颳風下雨時,幾處關節不爭氣地疼痛。

李丙照也想過換種生活。疫情三年,馬戲團一度接不到演出。他去工廠打工,但沒有學歷,也沒有經驗,熟練工種做不了,只能擰螺絲,一坐一整天,回家的時候腰疼難忍,他才發現自己已經逃不了了。

在更年輕的陳超團裡,演員王天源也曾試圖擺脫這種封閉的生活,他辭去雜技團的工作,去電子廠打工,但同樣受不了每天坐14個小時,上廁所都要報備,「過得像機器一樣」,又回到了馬戲團。

如今,27歲的陳超像他父親一樣,操心起全團人的餐食、馬戲團的去處和收入情況。

只是,陳超有時記不清父輩傳下來的老規矩和他們津津樂道的「跑江湖」的故事了。馬戲的江湖不一樣了,陳超深諳這個時代的規則,他不再需要「中間人」,自己也可以弄明白審批演出的程序。他喜歡向重要的客人展示馬戲團取得的各種許可和證件,那是他區別於父輩們「草台班子」的明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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