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崽青蛙」四處遊走街頭 為何被趕、被扒皮?

「賣崽青蛙」成為街頭新驚喜，綠色的身軀擺動加上滑稽的舞步，逗得民眾開心地掏錢買氣球。有人稱他們「販賣快樂」，為城市帶來煙火氣息。然而，綠色青蛙們本質是流動攤販，終究難逃城管的追趕。

來源：YouTube

「小青蛙來了，拿好，15元(人民幣，約2.1美元)」，南京河西的某商場門口，兩個穿著玩偶服的網紅青蛙，拖著滿滿的青蛙崽氣球四處遊走，呆萌搞笑的造型引得過往的市民紛紛掏出手機拍照或合影。不一會兒，人群中就多了幾個拿著青蛙崽氣球的市民。

★蠢萌造型 口號悲情

「賣崽青蛙」最近火遍網路，活躍在多地大街小巷，因蠢萌的造型和有趣的互動吸引了不少粉絲。但也因為四處遊走擺攤，引來城管取締。

江蘇新聞廣播報導，青蛙扮演者之一小軍（化名）說，他正職在網路公司上班，工作之餘就來到廣場、公園售賣青蛙氣球，一次出攤多則七、八個小時，少則兩、三個小時，運氣好的話一次可以賣掉30多個氣球。但大部分時間運氣沒那麼好。「我有的時候可能就賣個十幾個，城管、商場保安還會驅趕我們，能自由活動的地方並不太多」。

據了解，青蛙們最早出現是遊樂園員工上演的平凡的cosplay，突然就有人想出了穿青蛙玩偶服、賣青蛙氣球的賺錢門路，並打響了「不是生活所迫，誰會忍心賣兒賣女」的悲情口號。相比於正經擺攤賣貨，一開始的他們更多地是在玩梗，在大街上與其他玩偶瘋狂互動。

令人眼紅的圍觀熱度，讓許多人開始覺得其中存在巨大商機。於是，從小縣城廣場到一二線城市，「賣崽」的身影逐漸遍布全中國，賺筆零花錢成了他們的樸實願望。小軍說：「氣球批發價大概五元左右，但它容易破損，成本實際上可能要六、七元，每次賺的其實也不是太多。」

相比於傳統的街頭賣氣球生意，青蛙們在賣崽時，往往還會突然跳起魔性舞蹈，或來一段莫名的互動，不設限的方式甚至成了一種流量密碼。

隨著「蛙人」越來越多，不少青蛙扮演者還開始在線上經營起自媒體帳號。青蛙扮演者兮兮說，今年賣蛙的生意沒有去年好了，她現在主要是做視頻帳號。「從賣崽的視頻，有一陣子是轉到了跳舞風格的，現在是在做幫小朋友實現心願的主題，後面還是想繼續做一些比較搞笑的劇情。」

★線下流量 逐漸衰減

線下流量逐漸衰減的事實，兮兮很早之前就有所預料。去年8月，她設計原創了全網首套青蛙玩偶服，帳號也受到了許多人的關注。她還建立了一個「蛙蛙討論群」，和各地的同行交流經驗和想法。

兮兮說，有很多網友私信問她服裝在哪購買、有些什麼注意事項。大家在群裡會一起討論改進這方面的流程，比如衣服有些要修改腳的穿法、從連體改到分體設計。再比如說什麼樣的氣球質量更好、怎樣進貨價格更優惠等。

相比之下，小軍則選擇了直播帶貨作為自己的發展方向。前不久，他在宿舍附近的街頭完成了人生中第一次直播帶貨，雖然銷售的產品是垃圾袋、成交數也不多，但他覺得，靠自己的努力掙錢並不丟人。小軍說：「我第一次帶貨賣了大概五、六單，做這方面的業務也是因為我非常看好直播帶貨方向，能賺更多的錢，就可以在南京買房了，這是我的動力。」

★披上蛙皮 治癒社恐

除了經濟方面的效益，不少扮演者其實更加看重青蛙表演對於人們的情緒價值。

杭州的阿藍（化名）因為選擇了不一樣的紅色「蛙皮」，被粉絲們親切地稱為「青蛙公主」。這個有些「社恐」的姑娘在視頻中，盡情展示著自己的舞姿。她覺得，披上蛙皮無人認識自己，可以將那些無處安放的情緒釋放出來。

阿藍在帳號的第一篇視頻講的就是用一套蛙服來治癒社恐，她樂觀地說，記錄日常生活並不是為了讓流量變現，「視頻能給我帶來一些快樂，那麼我相信也可以用這種方式去治癒其他人。」

●地攤經濟鬆綁 青蛙們仍無處安身

今年3月，浙江杭州一隻「青蛙」被城管抓住，城管讓其面壁思過。4月，浙江寧波海曙區交警攔下一隻騎電動自行車的「青蛙」，因為他沒戴安全頭盔罰款20元。而最近在上海街頭，一隻「賣崽青蛙」更被城管攔截，只能當場褪去蛙皮。

隨著各地鬆綁「地攤經濟」，對於越來越多的賣崽青蛙們來說，如何才能在城市找到「安身之處」？而城管究竟該怎麼管？

中國青年報報導，上海市城管執法局局長徐志虎指出，「賣崽青蛙」實際還是在兜售玩具。「根據去年12月1日實施的『上海市市容環境衛生管理條例』第21條規定，個人和單位禁止擅自在公共場所設攤經營、兜售物品。像這種行為，就屬於擅自兜售物品的行為。所以顯然是不符合法律規定的。實際上對行人、對環境也是種干擾。」

不過，徐志虎也表示，對於「賣崽蛙」這樣的情況，一般還是會採取審慎監管、柔性執法。「這些新業態對社會影響比較小的這種違法行為，我們一般還是提倡採取教育、約談警告的這種辦法來解決。如果前期整改了，沒有造成很壞的後果，那麼基本我們還是提倡免於處罰。」

穿著厚重玩偶裝、拿著氣球、做出滑稽動作的「賣崽青蛙」被取締，引發大眾的同情。

資深媒體人胡錫進表示，鑑於這些「賣崽青蛙」很不容易，城市裡應該有他們可以兜售的市場和街道，或者有他們可以那樣做的特定時間。在很多城市裡，一些街道白天不許設攤經營，但晚上就不太管了。另外有些地方雖然沒說可以經營賣貨，但經常有人提著一些商品「走街串巷」兜售。如果那些普通小販不會因此惹來麻煩的話，那麼在那些地方「賣崽青蛙」是否也可以做同樣的事呢？

胡錫進認為，城市管理者和「賣崽青蛙」，包括其他無固定攤位的小商販，應該相互往中間靠一靠。城市大的秩序還是要維護好的，如果那些秩序被擾亂，受損的是廣大市民。同時，那些底層商販的生計應該得到更多照顧，他們同時是城市煙火氣的來源之一。管理好他們的行為，發揮他們的積極作用，而不是簡單讓他們紛紛落網，這既是城市應有的淳樸和善意，也不失為一種治理智慧。

中新網報導，人民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教授馬亮認為，隨著北京、深圳等多個一線城市出台相關規定，放開商業外擺、允許有序設攤，現在是修訂和完善相關規定很重要的契機，讓城管在執法時不至於處於兩難境地。

馬亮說：「一方面有些政策可能是過時或不合理的，有些規定可能更多是從監管的便利性去考慮的，攤販沒辦法遵守。另一方面現在又鼓勵第三產業發展，讓城管部門或者執法人員難以平衡。」

馬亮指出，攤販往往是流動、非正式、非正規的，很難按照對正式商舖的方式去監管，監管不過來，效率也很差。為了適應現在發展的需要，應該有一些相對靈活簡便易行的程序，讓攤販也比較容易遵守，這樣才能更好推進地攤經濟發展。地方政府在出台相關政策之前，應盡可能多地徵求社會的意見和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