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故事／訪酒鄉波爾多 見美麗與哀愁

如果你來葡萄牙，可以不去里斯本，一定要到波爾多，即使你和我一樣，不喝此地名產Port Wine。

美麗與哀愁，是我的波爾多印象。

這個葡國第二大城，和里斯本同樣是港口，也有河川貫穿，不同的是，波爾多是500多公里長的多羅河(Douro)出海口，這條河流兩岸除了葡萄園，還是葡萄園，是列名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的歷史遺產，全球各大文明古國，再也找不到亙古綿長的2000多年酒鄉，波特酒更是這個從航海帝國沒落的西歐窮國，仰仗的重要經濟命脈。

波爾多和里斯本城市風貌大同小異，但一座「路易一世跨河大橋」和河岸觀光區，堡壘圖騰、古塔鐘樓和教堂尖頂，順著山勢形成的獨特古城天際線，尤其河岸古城牆蛻變重生，日落霞光映照在成排的老屋彩牆，波爾多穿越世紀、從帝國到共和的絢麗風華，直直把里斯本給比了下去。

斷垣殘壁 古都成長之痛

站在路易一世大橋賞夜景，心情很複雜，橋頭上閃耀著霓虹藍光的圓頂建築，是修道院改造的夜總會；另一端往下望，是一大片像貧民都不住的荒廢破敗、藏在爬牆虎裡的「毒瘤」。星期天一大早出門買咖啡，觀光客照古蹟，鏡頭躲不掉的是仍睡得香甜的街友。

這城不像里斯本，逃過1755年地震加海嘯的浩劫，為葡萄牙保留更多的古蹟，卻也讓城市翻新轉型更加困難，這是遠因；近因就是，葡萄牙從1932至1974年經歷近代西歐最長的法西斯式專制政權統治，民不聊生，造成難補的經濟大黑洞。

市中心走一遭，到處都是斷垣殘壁廢棄老宅，空氣間不聞酒香，而是飄著尿騷味。我們下榻市中心Aliados地鐵車站往北走路10分鐘的住宅區民宿，一條街約只有一半住人，另一半不是在翻新就是廢棄屋。

據葡萄牙本地人說，相較於2008年金融海嘯後的六、七年，葡萄牙和其他面臨歐債危機的「歐豬五國PIGS」(葡萄牙、愛爾蘭、義大利、希臘、西班牙)接受歐盟大筆基建金援，多已甩開債務危機和歐豬臭名，但隨著葡國成為全球旅遊新熱點後，旅遊業的興旺也為大城帶來「成長之痛」，物價攀高，租客住不起，政府就祭出租金凍漲，然後就變成屋主修不起，乾脆不租不修任其荒廢，成了這個城市無解的難題。

記者拍風景，職業病使然不會避開真相，波爾多留存最多的美麗彩瓷藝術牆，但也留下成長之痛。

一行四人大約只花了一天走逛波爾多市區，這篇寫的印象主要就是多數觀光客造訪、停留的多羅河北岸Ribeira和Baixa兩區，在廢棄屋和起重機之間，當然也見證了不少這城市的古典美。

路易一世大橋 日落美景

最美的是聖本篤車站(Estacao de Sao Bento)和Chapel of Souls的磁磚畫，巴黎鐵塔建造者學徒設計興建的兩層鐵橋路易一世大橋，貫穿波爾多市區和多羅河南岸的Vila Nova de Gaia，從Ribeira河畔有直升電梯到上層鐵橋，日落前後是一覽波爾多市景的最好時刻。

如果你造訪Chapel of Souls，多走幾步可順道逛一下Bolhao市場，這傳統市場幾年前翻新，占據Bolhao地鐵站附近一整個街口，從外觀看你會以為是間觀光大旅館，走進門先碰到個廣場，叫做「福爾摩沙廣場」。市場內整潔有序，有葡萄牙有名的魚罐頭專賣店，還有蔬果攤，台灣找得到的水果，這裡基本上都買得到。買了兩顆水蜜桃，一只1.25歐，香甜多汁，入口即化，看到千萬不要錯過。

從西葡、南葡再到北葡波爾多，聽了葡萄牙本地人的推薦，深入酒鄉。

從波爾多開車往東，公路在山巒和河谷間起伏穿繞一個多小時，抵達我們搭船的小城Pinhao。話說這個網上預訂的多羅河谷酒鄉之旅，兩個小時真的很無聊，不像歐洲萊因河、多瑙河等其他大河自古以來具有戰略功能，這多羅河就一直是酒鄉，河岸沒皇宮沒城堡，見到的人、飛鳥和動物，一雙手數得完。

隨便找的烤肉店 成亮點

酒鄉之行的亮點在最後。

我們不想在進波爾多後再找出門找晚餐，在城市東郊交流道旁城市Gandra，隨便選一家英文叫「綠色」的烤肉店Adega Regional O Verde。

這餐廳其貌不揚，一進去，又深又大，桌子數十張。6點半才剛開晚餐，我們忐忑難安地坐下來，才坐了三張桌子。

烤乳豬大廚用翻譯軟體幫我們把點菜搞定，叫兩人份T-Bone鐵板大牛排和兩人份烤雞。這是我這輩子吃過數一數二最好吃又最大塊的牛排，四個人又叫一瓶葡萄紅酒、一瓶水、米飯、炒Kale，加一盤沙拉，60歐元。

我們吃飽離開時約8點，內廳大廳全坐滿了人，應該都是熟門熟路的葡萄牙本地老饕，可惜的是，來得太早，沒吃到這店有名的碳烤乳豬。

如果我此生還想二度造訪波爾多，召喚我的，不是夜景也不是磁磚畫，應該就是這盤鐵板牛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