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州人語 ／海外華人何以陷入底層互害？

近年來不少華人被介紹到外州種植大麻，被網上的高薪招聘廣告吸引，「外州農場工作，每天200元，包吃包住」。到了目的地後才發現事實與想像完全不一樣。他們被限制人身自由，最後成為人口走私的受害者。

此外也有被騙到外州按摩院工作的女性，也遭到以招聘為名義，許諾應聘者高薪收入，每天只需工作六至八個小時。但抵達後隨即被沒收護照、駕照，失去人身自由，每天工作長達15個小時，所得報酬卻非常少，甚至還被強姦。

很難確定這些受害者是否真的不知道自己應聘的行業，或者不知道私種大麻是違法的。或也有人認為他們太天真，怎會相信天上掉餡餅的高薪又輕鬆的工作。但這並不影響他們的的確確成為人口販賣的受害者，因為無論如何，被限制人身自由、扣押護照和駕照等絕非他們所期待的。

這些被害人大多沒有合法身分，有些則是合法簽證過期，「黑」在美國。犯罪團伙也是「吃定」這些人因為害怕自己被移民局遣返而不敢聲張，於是更加膽大妄為。甚至更有不幸的受害者，在遭遇這些種種騙局而求助華裔律師，卻又被無良律師再騙一把，這樣的故事在華人社區不斷發生。而這不僅僅在疫情期間，其實數十年來的華裔無證移民都一直在不斷遭到同樣手段欺壓，在過往消息更加閉塞，受害人都無法上網求證或求助時，只會更嚴重。

在海外華人的圈子裡，甚至有「老移民騙新移民，新移民騙拿綠卡的，拿綠卡的騙剛落地的」說法，可見華人專坑華人的情況有多普遍。在美生活的華人多多少少都經歷過被同胞「坑」的情況，小則貪圖小利或做事不可靠，大則詐騙鉅款乃至謀財害命。

可是即使已經對同胞失去互信，但又因語言、文化障礙，乃至生活習慣等原因，不得不困在以華語為主的社交圈子中，成為許多海外華人無奈面對的現實。然而這並非指華裔業者都不可信，其實誠信又可靠的華裔雇主、商家或服務方比比皆是，但華人圈卻何以仍然陷入這種「互害社會」？

正如所有的底層悲劇反映的都是整個社會的病根一樣，這只能說明華人在美國社會融入主流、獲得資源的途徑太有限。以西語裔為例，雖然同樣也有大量人口不講英文，但幾乎所有的公家機構或商家都有講西語的服務代表，因而能更容易地獲得他們需要的資源，更不用說在南加州，為其發聲的政界代表更是眾多。而人口更稀少的族裔，大多又被迫學習熟練的英文，反而有助於他們融入社會。

相比之下華裔群體有一定規模，幾乎可以不需要懂英文就能在一個小圈子裡生活，但又被迫與主流社會隔絕，且相對來說自己族裔的政界代表仍有限。「底層淪陷」正是指底層社會中因匱乏的資源、狹窄的生存空間，從而讓個體的是非觀和價值觀扭曲。當一個個體的尊嚴得不到維護，是非、倫理、價值都失去了支撐。無論是對外與其他族裔的交流融合，還是對內的團結和互相尊重，想要改善華裔社區的生存環境，還是需要華人自己爭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