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碗頭

經常會遇見有大人在互相言談期間，吐出不恰當的言詞，而他們的小孩就在旁邊。「喂，小心講呀，有小朋友。」大人卻大多不以為然：「那麼小，甚麼也不懂。」「對啊，就算聽到都不記得啦。」

那當真是大錯特錯了，小孩是有記憶的，而大人的每句話，又或是臉上的一個表情，都有機會對於孩子有深遠影響。

記得小時候，某個炎熱的下午，我不知從何取得一個大湯碗，靈機一動，把它蓋在自己的頭上，大小剛好像一頂帽；我又不曉得從何處找來了一把剪刀，然後走到鏡前，拿穩剪刀，沿著湯碗邊將頭髮慢慢剪下來。

估計當年我頂多只有三歲。而小小年紀竟然把玩著剪刀而沒有大人察覺，也許他們是在忙幹活吧，那個年代一屋小孩都是這般長大的，務必自己找方法自娛呀。

「媽咪，我漂不漂亮？」我清楚記得自己迫不及待跑去找媽媽領功，明顯是對自己的新髮型感到極滿意。媽媽既沒有如我預期般稱讚，也沒有慣常地破口大罵，她竟然在噴笑，而且笑到人仰馬翻：「哎呀，你也快來看看藹霖。」

爸爸跑過來，他也大笑；隨著哥哥、姊姊和弟弟都相繼指著我的頭捧腹大笑，我也笑了。雖然已意識到自己的新髮型該不是想像中的漂亮，但卻有能力讓全家人都開懷大笑，我的自創髮型怎樣說都應記一功吧。

從此，我與湯碗頭結下不解之緣。能為家人帶來歡樂，怎樣也勝過製造愁容或怒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