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年
又是一年春節,長達近一個月的節日,一般認為最重要的是年三十全家團圓的年夜飯,然後是年初一的燒炮仗、迎新春、拿紅包。可能別人不在意,對我而言還有一個重要的部分是,每年年初二到伯父家及之後走訪接待親友的拜年活動。
父親15歲從家鄉外出謀生,先是賣豬仔到南洋做苦工,1948年回到中國廣州。這時,他的幾兄弟也分別從家鄉粵西到了廣州謀生。幾兄弟在廣州團聚、上世紀50年代成家,每年少不了互相拜年。而作為弟弟,父親到大哥即我的伯父家拜年,就成為過年必須的行程。
我很期待過年與伯父拜年,是因為可以見到親切且有點幽默感的伯父及一直保持微笑但較寡言的伯娘,(大概是伯娘只善於講家鄉話,而我們卻只會講廣東話,很難對話),他們對我很關愛。另外,還可以與我年齡相仿的堂兄、堂弟、堂妹們一同玩耍。
伯父一家所以住在廣州市當時的郊區沙河頂,那是因為當年伯父隻身一人到河南買回來一群羊,住處附近有草地,方便放養,伯父養羊是為了擠羊奶出售,以維持生計。
我忘不了給伯父拜年,是每次伯父都會親自到羊圈擠一大碗鮮羊奶,煮開、加點糖給我們喝。平生第一次喝羊奶就是在伯父那裡,那是非常濃香的原味鮮羊奶。
當然,我們還會跟著父母到其他親友家裡拜年,也有父親的晚輩、工友來我家拜年的。總之,不論是我們到人家家裡,還是其他親戚到我們家來,拜年的氣氛熱烈、喜慶,互相說很多祝願的話,彼此親情、友情得以加深,我特別喜歡。
從50年代末期到60年代末,直到70年代後在職期間,包括同事之間過年互相登門拜年,喜氣洋洋海闊天空,真誠的聊天說地,一直是我很期待的一大樂事。
可惜最近20年來,由於有些市場經濟機制未完善,人們將拜年變成搞關係進行利益輸送的時機,拜年這件事也變了味,這是很無奈的。
而近年,隨著社交媒體的發達,拜年這一儀式開始被社交媒體互發祝福詞取代,加上這三年因為疫情,人們連文字也懶得寫,乾脆使用設計好的祝福圖片進行虛擬拜年,見面成為一件奢侈的事,人情淡薄了,這就更無奈了。
可能正是因此,我更懷念過去面對面、真誠的拜年,懷念兒時與伯父拜年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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