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養是一條河（一九）

護士小方循著笑聲走過來，「周周，你在這裡啊，讓我找半天。我跟你說，劉醫生這幾天不在，你如果願意，可以轉到心血管病房去，反正你本來就由兩個科室聯合監護的。不過那邊床位比較緊，可能得睡走廊。」她一邊說，一邊就笑起來。

周周擺擺手：「我又不是明天就要生，才不去受那個罪呢。對了，劉醫生怎麼回事啊，怎麼走得這麼急？」

「她啊……」小方下意識地瞥了眼四周，見幾雙眼睛都盯著她，就住了口，只是無可奈何地笑了一下。

小方不肯說，大家也不好再追問。可周周是誰啊！她是包打聽。前後左右晃了幾圈，不僅打聽到了劉醫生的微信號，還把她請假的原因也問出來了。

原來劉醫生是千里救父去了──她那當了幾十年鄉村醫生的老父親，這回遇上了大麻煩：鄰村一位六十歲的婦女，打完點滴回去的路上倒地不治。家屬帶著人上門鬧事，連員警也壓不住。老醫生受驚過度，當夜就被送進了醫院。因為涉及醫療糾紛，單位給了劉醫生一個彈性假期，叮囑她務必妥善處理此事。

眾人聽完都面面相覷，休息廳裡一時靜了下來，誰也沒再開口。

7

走廊燈的光線透過門縫，斜斜地落在地板上，微微照亮了靜默的病房。周周和金悅都沒有睡著。尤其是金悅，簡直成了現實版的豌豆公主──平躺時嫌枕頭太低，左側臥覺得心口發悶，右側躺久了又手臂發麻……她在病床上翻來覆去，被子揉成一團，就是找不到一個舒適的睡姿。

周周猜她是對明天的手術有點緊張，就安慰道：「你不要擔心。我打聽過了，這個薛醫生很有經驗的。從流產手術到治療不孕、不育，就沒有他不在行的。」（一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