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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H-1B身分 旅美3年華人身陷三困境決定回中國

疑與小甘迺迪有染「浮華世界」雜誌解聘女記者

一路對話(上)

圖/123RF
圖/123R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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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她居住的南方小鎮到中西部小妹家,大約五百里路,車程九小時左右。她估計,如果路況良好,車子不拋錨,她早上八點出發,傍晚時分應可抵達小妹家。

車子高齡,漆色暗藍、外型老氣,然而她不挑剔。它是她姊留給她的遺物,解了她無車代步的燃眉之急。對此,她感激涕零。

是的,比之自己那輛壽終正寢的老爺車,她覺得她姊這輛車應該還是生機勃勃的。畢竟,它每年都進廠保養,所以雖呈老態,但這邊敲敲弄弄、那邊修修補補,千里馬雖做不成,當匹良駒還是可行的。

如今這良駒歸她了,她覺得須為它命名,以示友好及尊重。畢竟,它將以老驥之身行駛五百里路,任重道遠,不比尋常。於是她不假思索,即刻就給它取了「新新」這名,且直覺這名字好聽、吉利,心中頗為得意。

然後,她給「新新」加滿油,讓它載她先在小路上轉轉,熱熱身、蓄足力,再直奔高速公路。令她驚喜的是,這「新新」居然超級爭氣,行駛時不打嗝、不喘氣,也不叫停,足見老當益壯,不容小覷。於此,她放心了,相信以它的持久力,必能載著自己和姊姊,圓滿地完成此趟春日之旅。

說是姊姊,正確地說,其實是安坐於後座,骨灰罈裡的姊姊──沒了軀體,但或有魂魄。而她呢,與魂魄同車,毫不忌諱,也不懼怕。畢竟, 這魂魄不折不扣是她親人,血濃於水,她何懼之有?

況且,正值春日溫煦,她帶著她姊兜兜風,追著太陽迎著雲,五百里路一片晴朗,多舒心呀,她想。

「開心嗎?」她提高聲量問她姊。

姊無語,她不介意,只管自顧自接著說:「應該開心吧?妳看,兜風多爽快,啥事不管,多好。」

然後她決定:如她途中寂寞,便如此這般,與她姊展開對話。她一人分飾兩角。她先發問,再代姊作答。或者,由姊發問,她作答。總之順序不拘,一問一答,彷彿陰陽連線,對話可綿綿不斷,直至她喊停為止。

可偏偏就兜風一事,對話一起始,她就問錯了。她怎麼就忘了──她姊素來是自駕沒事,但若由他人代駛,必定暈車?而兜風原就是風裡來、風裡去,隨風尋樂。她姊這一暈,怕不天旋地轉,如何爽快又如何開心?

她有點慌,只得承認:「用詞不當,換個詞吧。不說兜風,就說出遊,怎麼樣?」

可「出遊」一詞也有毛病。如她姊反問她:「怎麼搞的,帶個骨灰罈到處亂跑,什麼意思呢?」

她一時之間,即使搜腸刮肚,恐怕也挖不出個合情合理的答案來。

且她姊如果繼續追問:「就不能先把骨灰罈安置好,再獨自出遊嗎?」她仍將無言以對。

總之,對自己為何非帶骨灰罈出遊不可,即使她推說是心血來潮,恐怕也無法自圓其說。她也只能如此安撫她姊:「妳生氣了嗎?別呀!」然後再代她姊義正辭嚴道:「妳總是這樣魯莽,做事不經大腦。」

她姊這是得理不饒人了,她知道。而她若順勢再替她姊追加一句:「就不知道三思而行嗎?忘了?」那她就更無法辯白,只能乾瞪眼了。

因為,她確實是忘了,忘得一乾二淨。當然是不該忘,她知道。可那「三思而行」什麼的,金玉良言沒錯,對她來說卻是知易行難,甚至,似乎是難於上青天。所以,不管她姊的教誨之聲是否曾經不絕於耳,她就是一耳進、一耳出,耳道不留餘音,忘了。

卻沒料到,此時此刻,她耳道裡竟然聲音隆隆,她姊的斥責聲清晰可聞。她吃了一驚,不由得又囁囁嚅嚅重複一聲:「真生氣了?」

可既問了,此處卻又不替她姊答話,反而自顧自岔開話題:「也就五百里路而已,我們就輕輕鬆鬆跑一回,其他都不管,可以吧?」

隨後不及多想,即以她姊身分朗聲答道:「當然可以。」換言之,就是──出遊事再無懸念,可繼續進行。

然而旅程可繼續,卻並不代表她和「新新」即可風馳電掣一路狂奔。她一路上仍不時提醒自己和「新新」:行駛得小心、路況得注意、瞌睡打不得。總之,不可超速,行駛時得四平八穩,別晃暈姊姊,也別驚動魂魄。

就是如此零零碎碎的話,她一骨碌地倒給「新新」聽,自覺囉嗦,可結語這句,卻正中要害,她叮囑自己與「新新」務必重視。因為──她姊既會暈車,那她必須再三保證:這煙塵漫漫五百里路,不管直路彎路、不管上坡下坡,她姊都必須一路安寧無驚。

可她這是想到哪兒去了?難不成魂魄也有暈車毛病?她差點啞然失笑。然後不得不承認,她這思維是天馬行空、沒邊沒際了。實情是,有關魂魄的問題,完全超乎她知識範疇之外,她根本回答不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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