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火龍（全文完）

大家回到鎮政府。父親氣喘吁吁，一邊穿好衣服，一邊對羽森說：「我們都老了，燒火龍還得靠你們去傳承，發揚光大。」

小李招呼大家去鎮政府食堂聚餐，羽森和父親對視一眼，都拒絕了。父親以為羽森急著要回城裡，但他沒有走，而是驅車帶父親回家。父親確實太老了，也太累了，車子已在院前停好多時，他還喘著粗氣。

羽森說：「要不弄兩個菜，我陪你喝點兒？」

「喝了酒怎麼開車？」

「今晚就不回去了。我想明早去給媽燒點紙。」

「正月十六上墳？沒這個說法。」

羽森沒有反駁，他想了想，說：「你說要是當初燒一次火龍，把污穢、病毒都趕走，有沒有可能媽現在還活著？」

父親說：「一切都有可能，但是把燒火龍和你媽的生死完全聯繫在一起，就太迷信了。」

「我也只是假設一下。」羽森和父親並肩進屋。父親年輕時身材魁梧，充滿活力，可如今隨著年齡增長，身體逐漸縮小，個頭還不到羽森肩膀。羽森想，這麼萎縮下去，不知道哪天就消失於無形，變成一張相片。他連連否定這大逆不道的設想，並有些害怕。

羽森說：「上完墳燒了紙，我帶你去城裡轉轉。」

「城裡有什麼轉的？」父親剛要拒絕，他看到羽森認真得近乎嚴肅的臉，於是沒再說什麼。

「給雞鴨多上些飼料和水，」羽森說，「這次多住幾天。」

父親乾咳了兩聲，點頭同意。

夜已深了，四下一片寂靜。山野沉入巨大而深邃的幽黑中，他們老房子的窗口卻一直亮著，像失眠的人睜大雙眼，輾轉難眠。（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