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賽克雜貨店（六）

這次，圍牆後面沒有孩子，他看到泥土、樹木、鳥群、天空──亮閃閃的天空，布滿雨珠的天空，但沒有活蹦亂跳、小小矮矮的身體。他凝視前方，那些或高聳或低窪的地方，期待下一秒鐘一個活蹦亂跳的孩子從裡面奔跑出來，跌跌撞撞地走到他面前，重新回到他的生命裡。

那天，回出租房的路上他摔了一跤，帶著一身泥漿來到雜貨店。

他從貨架上取下酒，面無表情地走到收銀台。女人看他的眼神好像他拿的是婦女用品。他一言不發地站在那裡，直到女人將酒裝在礦泉水瓶裡遞給他。他直接旋開瓶口，往嘴裡猛灌了好幾口，才搖搖晃晃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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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秀敏從市場街的女店主那裡獲知，那些亮閃閃的小馬、燭台、玻璃燈、筆筒是怎麼做出來的；他們是顧客自己做出來的。所有材料都裝在一個盒子裡，他們管那種亮閃閃的珠片叫「馬賽克」。從前，他們房子外牆上貼著的五顏六色的東西也叫馬賽克，現在它們早已失去了光澤。

「他們只要把這袋材料買回去，就能做出馬賽克小馬、馬賽克燭台、馬賽克玻璃燈、馬塞克筆筒。現在的小孩都喜歡自己做東西。」儘管心存疑惑，她還是各種造型都拿了幾樣。

現在，那些東西擺在顯著位置上。她向來店裡的小孩推銷過，但他們僅僅看了一眼，依然拿了辣條和薯片推門出去。婦女們的表情也差不多，好像在說：吃飽了撐的啊，要買這種東西回去消磨時間！她很快發覺自己失策了，這裡的人那麼忙，根本不會有人對此感興趣。

自從那拉提來店裡買過酒後，每天下班都會來，照舊要礦泉水瓶裝酒。（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