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薄坑幾多滄桑(一○)
如果他不離開,阿晨會結婚嗎?但結了婚,終究還是離了。
阿晨還是阿晨!直到晚上,我們在回旅館的路上,副駕座的先生邀阿晨來洛城玩,「你飛到洛城來,我們再開車一路到舊金山,有好幾個同學在矽谷工作……」
我和女兒在後座,早就累癱了,瞇眼垂頭已然入睡。
忽然,啊!忽然!阿晨腳急踩、手猛拉,煞住車子,帶起一股白煙和橡膠摩擦味。我沒繫安全帶,被那股急煞力量帶著往前衝,頭撞到椅背。
女兒在後座發出尖叫!我一手護住女兒,左右轉頭,奇怪前方並無事故啊?心裡慶幸,還好,後方車不多!還好,不是在高速公路上!
阿晨漲紅著臉,沉默不語,眼神失焦遠方,似乎被魔附身,身體猶存而魂靈全非。
他,竟然無顧後方來車的動向及安全,把車急停在行進中的大馬路上。
先生臉色發白,急急問他:「還好吧?還好吧?要不要我來開?」
很快,一分鐘不到,阿晨就回神過來,啟動車子,一路靜默直接回到旅館。
我們下車,阿晨沒下車,調頭開走,沒有擁抱、沒有再見。
回到旅館,我迫不及待地問:「你們到底說了什麼?」
「不知道啊!好像是說到搭飛機開始,他就開始胡言亂語了:『不能搭飛機、不能用護照,駕照也不行,身分會暴露……有人監視,我一移動,他們就會出手。太複雜、太危險了。不能說、不能說,他們會殺我。』他像唱片跳針般喃喃自語,一下子台灣國科院國安局、一下美國CIA,下一刻又跟大陸有關。他一直用力搖頭,想甩掉夢魘。」
「我覺得他生病了,好像得了人格分裂症。」
我彷彿看到馬路上一輛行駛中的車,忽然中魔般地慌亂起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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