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比的煩惱（六）

艾比這才想起，麥琪與她換班的事。她想這個麥琪今天去幹什麼了，莫非找到男朋友了？艾比一邊想，一邊起來洗臉。精心淡妝後，她把長髮高高地盤到頭頂，穿上醫生工作服，精神飽滿地繼續上班。

查病房對她來說，已不是一件難事，她最盼望的是做主刀醫生的助理。醫院是個複雜的小社會，各種各樣的人都有。病人中有財大氣粗的、有盛氣凌人的、有窮得交不起醫藥費的，也有蠻不講理和彬彬有禮的。但無論哪一種人，一旦得了癌症，就是在死亡邊緣掙扎的人。

一個血癌病人搶救時輸著血，結果還是死了。艾比填完死亡通知單，樓道上就響起吱呀呀的鐵輪子聲，護士長嘩啦嘩啦地把鋁面病歷卡，一疊一疊抽出來堆在推車上。

查房時間到了，醫生和護士兵分幾路。艾比和護士長，還有護校來實習的學生郝莉一路。郝莉抱著鋁面病歷卡走在後面，艾比和住院醫生、護士長走在前面。不少病人沒見醫生查房時，等著醫生；醫生來查房了，又躲著醫生。他們臉上畫著痛苦和煩惱，還有對死亡的恐懼。

艾比從二○一病房開始查房，一個個查下來，查到二一○病房時，來了一個新病人，上午剛入院的。他的鋁面病歷卡上寫著大衛‧胡，男，四十二歲，晚期肺癌。艾比看到這名字，一陣暈眩，斜斜地望著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整個人顫抖起來：「大衛。」

大衛被這熟悉的喊聲一驚，朝艾比望去。他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艾比，他既驚又喜，又難堪極了。如果地上有一個地洞，他會像老鼠那樣鑽進去。

他有點尷尬地說：「沒想到我還能見到你！」（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