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中囚（八）

我如何找到另一份工作呢？我能住在哪裡呢？要不要向我姊姊求助？不，還是算了。山姆開始思考。他接下來要面對的事情。

在山姆的記憶中，姊姊是父親寵愛的孩子。姊姊聰明美麗，和父親一樣成為大學教授，已經成家，在郊區買了房子。

而他，完全沒有辦法專心讀書，或者學習一樣技能。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今天又被炒魷魚。此時，他還回不去自己快要住不下去的公寓。

「我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山姆問自己。

他突然有個奇異的想法：說不定他的家門從來就沒鎖？說不定那棟房子就沒有門？

房子可不可以沒有門？房子的目的是什麼？做為家？家可不可能沒有門？當然可能，不然怎麼不管在哪裡，都可能有到家或不在家的感覺呢？和克拉拉在一起，是到家的感覺。不信賴自己的時候，是不在家的感覺。

山姆想著、想著，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山姆看見一個男人，和他一起站在他的臥室裡。

「你是怎麼進來的？我不是鎖了門嗎？」

「你可能鎖了門，但你不能鎖住你的心。」男人已經不見了，說話的是一個聲音而已。

「什麼？」

「我在你的心裡。」

「什麼？」

「你真的相信鎖嗎？鎖有什麼功能？」

「它可以防止小偷闖入。」

「你真的這麼相信？」

「不完全。小偷已經闖入兩次了。現在還有你，你也闖進來了。」

「不相信鎖，鑰匙也就消失了。鎖匙、鎖匙，都是概念而已。」

「滾開！」山姆生氣了。

「你呼喚我，我才進來的。在我們好好談話之前，你不會希望我離開的。」

「我不想說話。」

「你已經開始說了呀！」

「可以到此為止。」

「哪裡是『此』？」

山姆環顧四周，發現臥室的門不見了。（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