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遠方（一一）

事實上，這麼多年了，他從未長大，他一直都是那個少年。

他知道姜盈國喜歡過鄭友善，有一回姜盈國去砸葛書記家的玻璃時，被他看到了，他很快就想通了這背後的原委。可他們卻不知道自己喜歡過葛卉莉。那個年紀的男孩，誰會不喜歡白皙苗條伶牙俐齒的少女呢？可葛卉莉偏偏和劉寶龍好，他為了多見到葛卉莉，也只好拚命地巴結劉寶龍。

那個下午，他再次熱情地邀請劉寶龍他們去自己家裡玩小霸王。他們說不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竟然執拗又卑微地拉著對方的袖子，求他們給自己一個面子。結果就是自己被他們幾個抬起來，合力扔進了垃圾台裡。他費了好大的勁，帶著一身垃圾的臭氣才爬了出來。誰知剛一跳出來，就看見鄭友善正一臉憐憫地望著他。

他也曾經用同樣的目光望向她，在他和李文魁、姜盈國一起，把她從臭水溝裡拉出來的那天。可他一直覺得，她是比他還不如，她應該在下面，而處在自己下面的人怎麼可以用那樣的目光憐憫自己呢？這簡直就是恥辱。

他不看她，只想快快回家洗一洗。鄭友善卻開了口：「你以後還是別和二班的那些人玩了吧，你都不知道葛卉莉她們是怎麼在背後說你的。」

他停住了，轉過身，瞪著她。

「葛卉莉說你是個窮鬼。」鄭友善繼續說，「她心眼不好，你還是別喜歡她了吧。」

血湧上了頭。他左邊的褲兜裡有把彈簧刀。打著石膏的右胳膊早就好了，每天戴著又癢又悶，實在難受，那把刀是自己準備拆石膏用的。（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