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工廠（一二）

幾天後，房東來收租，我問為什麼小白兔家有空調，我們家沒有。房東說：「那是她們自己裝的，你自己要裝，我也不會攔你，反正電費自己出。」

房東很八卦，臨走前又加了句：「她家的空調和冰箱是個大老闆給錢買的。」

「這你也知道？」

「那天，有個大老闆跟她們一起來看房，親手給了錢，讓我去買兩台空調、一個冰箱，我怎麼能不知道？」

這天我們買了大米、鹽巴、醬油、速食麵、油、女性用品、盒裝牛奶、辣椒醬、紙巾、水果等等一大堆東西，在超市門外租了輛三輪車，拉我們自己和這一堆零碎。

我本來想坐出租，但小白兔堅持要坐三輪車，說好多年沒坐過了。她仰頭望著緩緩而過的樓房和樹木，自言自語：「我第一次坐三輪車的時候還在讀小學，爸爸帶我們去雲南他同學那裡玩，坐著三輪車在街上轉來轉去。我爸爸說，坐三輪車看風景是最寫意的人生，慢慢看，眼睛不累，腳也不累，沒有壓迫感。」

我沒敢驚擾她，心中冒出了一句不知從哪看到過的話：「城市中有樹木，樹林中有人類留下的垃圾。」

過了會，她重新回到現實，靠在我肩上。

我輕聲問：「你爸爸去哪了？」

「他不要我們了。」

我想活躍一下氣氛，說：「我是不是長得像你爸爸？」說完便知自己弱智加二百五，但話說出去收不回來了。

小白兔抬頭盯著我，從牙縫擠出一個字：「豬。」

我們的身體貼得很緊。我很想吻她，但接吻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我們雖然已經很親密，但沒有接過吻。第一次親近的時候，我想要吻她，她躲開了，說我嘴裡有菸味。（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