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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薩店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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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他州普若佛市(Provo)是一座寧靜小城,城裡有楊百翰大學(Brigham Young University),校園南邊山坡下有一家披薩店,店裡烤的披薩餅鬆軟新鮮,口味極佳,我最愛的是菠蘿火腿腸,每次吃完都心滿意足。除了滿足口腹之欲,這裡也是我和朋友排解思鄉之情的世外桃源,那時我們剛到美國留學,難免會感到孤獨。

我的朋友名叫伊戈爾,二十歲出頭,是個從俄羅斯來的大男孩。我們讀同系,都是外國人,又選了相同的課,自然成了夥伴,課餘閒暇會結伴活動。伊戈爾一眼看去,就讓人想到電影中風度翩翩的俄羅斯貴公子,他個子不高,但結實挺拔,有一張如大理石雕像般俊美的臉,皮膚白皙光潔、淺黃色頭髮、藍色眼睛、鼻梁高挺、嘴唇薄薄的,下巴上有個小酒窩。

伊戈爾說話帶著濃厚的東歐口音,因為文化差異和語言障礙,跟人聊天時免不了聽錯,或說錯話而鬧笑話,但他卻從不怯場,喜歡跟人說話,說話時派頭十足。

第一次去披薩店是在寒假,那時候很多同學都回家或外出旅遊了,我和伊戈爾留在學校。

有一天傍晚,伊戈爾問我晚上要做什麼?我說肚子餓了要去吃飯,他說:「山下有一家很好吃的披薩店,我們去那裡吃披薩好了。」我欣然同意,便一起走去。

遠遠地就看到門口有一個大招牌,披薩店的外觀是石牆紅瓦,拱形玻璃窗口透出橘色的光。走進店裡,映入眼簾的也是樸實無華的磚牆,頗有復古風。服務員微笑著招呼我們坐下,然後幫我們點好菜,我們坐在那裡等披薩烤好。

伊戈爾問我:「你們中國現在也有披薩店嗎?」我說:「有啊!現在美國快餐在許多國家都有開分店,但價格不菲,你們呢?」伊戈爾說:「我們也一樣,他們生意好,大家都喜歡吃。我們以前也是物資缺乏,生活單調,現在這些舶來品非常有市場,衝擊著傳統飲食和文化。」

我接著說:「這是全球化的大趨勢吧!」說到這裡,我們不由得相視一笑,因為我們當時正好在上國際關係的課,討論過全球化的議題。伊戈爾突然興奮地說:「是啊!也許哪一天我就飛去中國吃你們的餃子。」我學他說:「我也要去吃你們的大列包。」他舉起水杯跟我的杯子碰了一下,並說:「好的,就這麼說定了。」

那天我吃到了我認為是世上最美味的披薩,我們也聊了很多,聊到世界各國的風俗和世界的未來,很晚才回家。以後我們時常去這家披薩店用餐,慢慢地適應了在異國他鄉的生活。一年後我們畢業了,我留在美國繼續攻讀博士,伊戈爾回俄羅斯繼承家業,後來我們就失去聯繫了。

一轉眼過了十多年,我早就畢業,在美國公司工作。有一天突然收到一封郵件,一看發件人的名字竟然是伊戈爾。當時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過了這麼久他突然出現,真是恍如隔世。我看了他的信,得知他已是一名大律師。

原來伊戈爾回國後,又讀了法學院準備從政,現在儼然是俄羅斯的上流精英。我想起我們在披薩店裡說的話,想起我們說要去品嘗彼此國家的傳統食物。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們不再是二十多歲、來去如風的青年,世界也大不相同了,不知道何時才可以實現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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