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燕鷗不期而遇

夏日清晨，奧克蘭湖畔（Oakland Lake）寧靜而祥和，陽光如絲般灑落湖面，微風輕拂，泛起層層漣漪，喚醒了沉睡的睡蓮。一群雙色樹燕在空中飛翔，深藍色羽毛與湖水的波光交相輝映，兩隻小燕子停歇在樹枝上，輕聲呢喃，眼前景象宛如一幅精緻的水墨畫。

突然間，有一對體型修長的小鳥飛入畫面，牠們時而高高飛起，時而低掠水面，長長的尾羽輕輕滑過湖水，優雅而矯捷的飛姿，引來晨練的朋友們紛紛駐足欣賞。「瞧！牠正在空中懸停，一定是發現水中的小魚了。」我話音未落，便見牠飛速俯衝，又急速飛升，盡情享受飛翔樂趣。彼得讚嘆：「這飛行技藝了得。」茱莉亞激動地說：「牠們的身姿太美了。」老婆婆也感慨說道：「我在這裡住了這麼多年，從未見過這樣的鳥兒。」

大家看到這兩隻陌生的小鳥，又驚又喜，牠們是海鷗還是燕子？我微笑地說：「牠們是燕鷗，我曾在德拉瓦州（Delaware）孟買胡克國家野生動物保護區（Bombay Hook National Wildlife Refuge）見過這種鳥。」

四年前的春天，我們全家踏上德拉瓦州的觀鳥之旅，媳婦在成群的海鳥中，發現了幾隻福斯特燕鷗（Forster's Tern），她非常興奮地說：「這種以德國自然科學家福斯特命名的燕鷗，是一種罕見的候鳥，在大城市中難得一見。」兒子接著說，「特別是在紐約，這種燕鷗直到一九八一年才被確認為紐約州的繁殖鳥類，而且分布範圍非常有限。」

借助高倍望遠鏡，我終於看到了漂亮的福斯特燕鷗，深黑色羽冠環繞著頸部，猶如高貴的禮帽；明亮的黑色雙眼閃爍如寶石般的光芒；橙色的錐形喙尖端帶著一抹黑色；鮮亮的橙色雙腿在雪白腹部襯托下，格外引人注目。牠們在陽光下翱翔，纖細的銀色翅膀熠熠生輝，優雅的叉形尾巴輕盈地扇動，精準地控制著方向和速度。從那以後，我們觀鳥無數，卻再也沒有見過福斯特燕鷗，但這些靈動的精靈，已深深地鐫刻在我的心中。

想不到，福斯特燕鷗竟然飛臨奧克蘭湖，近在眼前。我興致勃勃地向朋友們介紹福斯特燕鷗，牠們包括長叉尾的身長約三十三至三十六厘米，體重僅有一百三十至一百九十公克，實在是身輕如燕。此時正值繁殖期，牠們的羽色最為絢麗，雄鳥會殷勤地獻上魚類，以表達對雌鳥的愛意。夏季牠們在北美內陸繁殖，喜歡在淡鹹水沼澤地築巢，冬季南遷至加勒比海和中美洲北部。

回家後，我立即將這個好消息上傳到觀鳥網站，先生也從他拍攝的許多照片中，挑選出幾幅精采的作品，準備第二天向朋友們展示福斯特燕鷗迷人的身影。

第二天一早，我們趕到湖邊，只見許多觀鳥者早已架好相機，一問才知道，他們從觀鳥網站得到消息，前來一睹福斯特燕鷗的風采。然而直到日上三竿，仍不見牠們的蹤影，眾人只好收拾攝影器材，轉戰長島的瓊斯海灘繼續尋覓。望著他們遠去的身影，我回味著與福斯特燕鷗的不期而遇，感到何其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