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邊緣

我居住的表維（Bellevue）埃爾伯特公寓（Elbert House）全面裝修後，每個房間都煥然一新。我搬進分配的新房間時，感到老來住新屋的快樂，於是萌生想把客廳當書房的念頭，日有所為，可讓晚年生活更充實。

女兒建議我在書房讀自己的詩文開直播，我以為應當接受這個不錯的主意。然而情況突變，猶如傳奇劇本「桃花扇」中所言：「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三月時，有一天我吃完妻子烙的春餅捲豆芽菜，剛要上床休息，忽然感到胸痛、腹痛和後背痛，宛如刀割一般。我以為是心絞痛，立即打九一一電話，救護車將我送到Overlake醫院急診。急診當下，就為我拍X光和做CT掃描，醫生診斷是「腹主動脈夾層」和「右側髂總動脈夾層」。

這種病是由於高血壓或動脈粥樣硬化，導致動脈血管內膜撕裂，如果四十八小時內不及時搶救，死亡率為百分之五十。那時我被推進重症監護室，其間醫護人員進入監護室都穿上了防護服，同時不讓家屬進入監護室，說我感染了新冠病毒。

我在去年曾經確診過，死裡逃生後並未與外界接觸，怎麼又發病了呢？幸好在過了幾天後，醫護人員都脫掉了防護服，家屬也可以進入監護室了。

我在病床上躺十七天，每天服用七種藥，病情終於得控制。多名護士日夜照顧我，都很盡職。一名五十多歲的非裔女護士，她腿瘸，走路吃力，每逢夜班寸步不離監護室，我大便時，她總是用手搓我的後背安撫我。

還有一名女護士，每天早班來到監護室，都用中文喊我一聲「爸爸」，下班時也喊我一聲「爸爸」，擁抱我之後才會離去，她們的敬業精神令人敬佩。

我出院後，有一段時間因身體虛弱，繼續臥床，醫院先後派六名醫護人員來我家十多次，指導我恢復體能。我因病導致心火旺盛，在醫院和出院後，口腔起水泡發炎，非常疼痛，難以吃飯。一名來我家裡的醫生診斷我患了皰疹，我口服十四天處方藥後，終於能用餐了，我享受到了美國救死扶傷的資源，感受到醫護人員的盡責，非常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