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香粽子情

離西雅圖唐人街大概二十英里南郊，有一家由華人經營的長城購物中心（Great Wall Shopping Mall），正門牆壁上端鑲嵌中英文紅色大字「長城」，門樓與牆頭造型仿照中國萬里長城。步入長城購物中心，好像回到故鄉城市大商場，鄉音熟絡而且鄉親熱情。購物中心的衣食住行用品，皆與華人的傳統民風習俗有密切關係。

臨近端午節，我在長城購物中心外的停車場把車停好，途經西餅店，忽然聞到了一陣相當熟悉的味道。有人說，走遍天下總會心繫故鄉某一種美食，即使旅居海外多年，粽子在我心內依舊飄香。

西餅店面積不大，前半邊賣麵包，後半邊做麵包，有可能老闆靈活經營，見機行事包粽子來賣。走進西餅店，我看到以前認識的馬先生正在買粽子，西餅店的姜老闆拿著食物夾，一邊挾起一顆粽子放進碟子，一邊對馬先生說：「這粽子味道不錯，送給你試試味道。」

馬先生客氣地說：「開門做生意，一早拉亮電燈就用錢，怎麼能讓你送粽子給我？」他掏出銀行卡付款，再接聽手機電話後說：「有客人來我雜貨店取貨，記得給我多留兩顆粽子。」他強調說，「這是你老媽包的粽子，別將留給我的粽子賣掉。」

姜老闆指著熱鍋裡的粽子，調侃地說：「盡可放心，小小生意也不能失信，否則怎麼敢開店呵？」他淡淡一笑說：「粽子是由我老媽親手包的，今天我的早餐就是兩顆熱粽子。」

馬先生與我們打招呼後離開，我直白地問姜先生：「這是你老媽親手包的粽子嗎？」等到他明確答覆後，我又說：「老媽媽有手藝，我應該嘗一嘗她包的粽子。」

原來，姜先生的老媽早年由中國老家來西雅圖與他們團聚，每到端午節時，總會提前包一鍋粽子。有一年端午節，姜老闆連吃兩顆粽子，老媽媽開心地說，以後都會包一大鍋粽子，保證他吃得過癮。

老媽媽故土難離，前些年馬馬虎虎尚能應付，漸漸地猶似度日如年、徹夜難眠。她說：「言語不通，道路不熟，連找個熟人閒聊的機會都沒有，像是聾啞殘疾者，要想健康長壽，我就回到老家住下吧！」

老媽媽好似自言自語，姜先生老是覺得虧欠她，萬般無奈下，只好趕去唐人街旅行社替她訂機票。沒想到一場突如其來的疫情，老媽媽暫時走不了，她能理解那時的狀況，從此不再嘮叨，反而通情達理安慰家人說：「我們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在一起，不就是最好的狀況嗎？要是我獨自回去，無時無刻兩頭牽掛，那不是更難受嗎？」老媽媽那番話真情實意，姜老闆轉過身抹抹眼角。

時間一拖就是幾年，疫情逐漸消散，已近端午節，老媽媽提醒姜先生說：「端午節快到了，我包一鍋粽子讓你帶去西餅店，很多華人都會想吃粽子。」

說到這兒，姜老闆望望門外的藍天說：「老媽歸心似箭，明天一早我要陪她搭機還鄉，她說會在老家長住下來。」

聽完後，我認真地說：「請代我轉告老媽媽，粽子如常飄香，她包的粽子味道好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