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臂歲月何時了

知道我摔斷手腕的朋友，每次問我好點了沒？我只能搖頭說：「乏善可陳。」教會有個腳踝受傷的年輕人，說是拆開石膏，立刻可以像正常人一樣到處走動。我卻發現自己拆開石膏，除了洗澡時不需要把手臂綁上塑膠套防水外，並無太大差異。

醫生說，根據X光顯示，對位可以，癒合也可以，可能因為我年紀大，骨質疏鬆又嚴重，所以恢復慢，暫時連復健都沒安排。目前我的右手仍然形同虛設，每天還要忙著用熱水泡手，以促進血液循環，看來年底能左右開弓就不錯了。

雖然主張不必開刀的四個醫生中，只有一個說，開刀會復元得快一點，但想到手術前，總會要求簽署一大堆「萬一怎樣？本人概不追究」，網上醫生評論也說，開刀有開刀的風險，比如麻醉及以後是否取出鋼釘等，所以我決定保守治療，沒想到復元進度如此緩慢，怪不得俗稱：「傷筋動骨一百天」。

如今已經摔倒兩個多月，我吃蘋果還是得用刀切，洗淨後切成四片帶皮吃；補充蛋白質的葷菜多虧芳鄰老妹、教會姐妹的愛心供應；平時忙於工作又有家累的兒女，周末會帶外賣來；蔬菜則是以單手一小撮清洗，對著水龍頭沖兩遍，再燒開水燙。有一次不小心赤手去拿燒水鍋旁的電鍋內鍋，燙得我趕緊對著水龍頭沖冷水，心底不禁吶喊：「上帝啊！拜託，我只剩這隻手好用了。」

吃飯用叉子常叉不準，掉在地上，還得彎腰低頭，四處尋找再拾起，又導致頭暈，乾脆學印度人，洗乾淨手，抓獨臂沒法切細的菜吃，萬無一失。乾煎三文魚，單手想扭開料理酒，或是吃水餃蘸醬油，必須把瓶子夾在兩膝間，才扭得動。藥瓶更是不敢關緊，否則夾在兩膝間都打不開。想打開平板電腦，把文稿寄出，單手打不開，右手又使不上力，得用肚子壓住鍵盤。總之，不能享受「雙手萬能」，只好借用其他部位幫忙。

還好夏天衣服輕便好搓揉，對著水龍頭沖掉洗衣精，把無法扭乾的衣服，橫跨在預先放在盆裡的衣架，濕濕地直接掛在浴缸上，就算大功告成。

單手無法提重物，怕出門被人無心遇見，造成二度傷害，所以我都請親友幫忙採買。我需要天天點眼藥的準青光眼，也得靠芳鄰老妹每天過來幫忙，兼倒垃圾。

因為手臂、手背擺在某個姿勢會痛，讓我輾轉難眠，也可能潛意識擔心，手臂要是不能痊癒，餘生會成為獨臂人，所以去年困擾我近三個月的失眠又找上門，整天頭昏腦脹，苦不堪言，吃藥也無濟於事。

前年摔斷左手腕，也沒開刀的好友，說是快兩年過去了，手還沒有百分百恢復。我雖然受傷的是右手，幸好寫稿不像當年得爬格子，還能用左手勉力維持我的彈琴和寫稿兩個嗜好。想敬告讀者們，務必三思而後「行」，否則像我一樣，一失足恐成一兩年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