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孤雁

去年春天的某個清晨，我照例在林子裡小溪邊散步，目睹了怵目驚心的一幕。小道邊的草地上散落著一窩雁的毛，細細絨絨的一堆，一隻大雁被吃得乾乾淨淨，連一根骨頭都沒剩，使人看著心寒。

在前一天上午，我和朋友來這裡時，一隻熟悉的大雁趴在小道上，看到我們來了，非常勉強地一瘸一拐爬到水邊，然後滑到水裡，我觀察到牠的一條腿受傷了，飛不起來了，只能在水裡緩慢地游動。我跟朋友說：「不好了，這隻大雁危險，要是有可能給牠包紮一下，救救牠才是。」

有四隻大雁或多隻大雁經常在這裡，牠們可能是夫妻，因為成對成雙，形影不離。這裡的環境好，有樹林、有灌木，還有大片草地和一條常年潺潺流水的小溪流，很適合大雁、野鴨等鳥類生活和繁殖，這裡是他們幸福的家園。

每年，我們都看到大雁爸媽領著自己的幾個孩子，大大方方、一搖一擺橫穿馬路的景觀，十分動人可愛，連繁忙快速的汽車都得停下，譲牠們悠閒自得地過馬路，人行道上的行人也止步觀看，連警察都望著發出微笑。

不料，昨天夜裡可憐的慘劇發生了，我們心裡很難受。正在此時，天上一隻大雁飛來了，在林子上空嘎嘎地大聲慘叫，好像在向我們訴說這裡發生的一切，在我們面前草地上落下來，牠叫著、走著、找著，讓人也感受到牠的悲傷。從此牠成為一隻孤雁。

春去秋來，經過漫長的冬天，又迎來百花齊放、百鳥爭鳴的春天，那隻孤雁沒有死，牠仍是天天和原來的雁群在一起，也經常到林子草地來吃草。和以前不一様的是，牠總受到一些大雁的欺負，在雁群裡，牠不想孤獨、想融入其中，可是成雙成對的雁群不願接納牠，一靠近就攆牠，牠可憐巴拉地躲著；過馬路時，這隻孤雁多想和雁群一起過，有伴踏實安全，可是牠不敢，一直走在最後，汽車司機也意識到後面的那隻是孤雁，總是等牠、不再給牠驚嚇。

大雁喜歡群居，白天成群遊走在草地上吃草嬉耍，這隻孤雁也尾隨其中，只是保持適當距離。晚上幾十隻、乃至幾百隻聚集在一起，有打更值班的雁看護報警，免受其他動物侵害；據說孤雁多是打更值班，因為牠睡覺很少。

大雁嚴格遵守一夫一妻制，如果其中一隻死亡，另一隻就不再找配偶，而是孤獨的生活，有的因憂傷鬱鬱而死，甚至自殺身亡。我想那隻可憐的孤雁，因在雁群裡倍受欺凌地活著，也可能不會長久，就會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