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不分離

受全球氣候暖化的影響，紐約市迄今尚未降雪。當我們漫步奧克蘭湖畔時，不見往年的銀裝素裹、玉樹瓊枝，也見不到在冰封湖面蹣跚行走的游禽，少了許多樂趣。更意外的是，聖誕節那天，在湖裡生活了十多年的一對白天鵝，只剩下孤零零的一隻。

「發生了什麼？雄天鵝到哪兒去了？」 人們都在焦急地相互打聽著。這一對美麗優雅的疣鼻天鵝是我們的好朋友，體羽純白，頸項秀長，嘴基和前額有一抹黑色瘤疣，儘管兩性相似，但我們仍然可以從體形和瘤疣辨識雄雌。「我昨天還看到一對兒，牠怎麼會撇下另一半呢？」「難道牠是被浣熊拖走了？」「不會吧，天鵝好幾十磅重，拖都拖不動，莫非病故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著急得很，但誰也說不出個究竟。「別擔心，小倆口賭氣，外出散散心，過一兩天牠就會回來。」先生愛開玩笑，說得我們似信非信。

心繫孤單的雌天鵝，我們每天一到湖邊，就四處尋找牠，牠有時藏身蘆葦，有時獨自浮游，令人憐憫。傳說天鵝一生嚴守一夫一妻制，若一方死亡，另一方則不食不眠，一意殉情，看到牠形單影隻，我們真擔心雌天鵝的命運。

無所依偎，便不得不獨自應對，有「游禽之王」美譽的天鵝，慢慢地不再高傲冷艷。雌天鵝悄悄地與其他游禽打成一片，牠的身旁，時常環繞著從遠道遷徙而來的秋沙鴨、綠翅鴨和紅頭鴨；而小不溜秋的斑嘴巨鸊鷉和卡通模樣的白帎鵲鴨，體態輕盈，身姿靈活，善玩潛水，也與牠追逐嘻鬧。雌天鵝感受到游禽對牠的親近慰藉，也一定從我們投向她的目光中，感覺到人類的溫暖關懷。

雌天鵝不再哀傷無奈地等待。一天，只見牠踏水急速奔走，雙翅擊打水面啪啪啪的聲音吸引眾人駐足，飛奔約五十米後，徐徐離水起飛，在低空搖搖晃晃。一起圍觀的鳥類專家告訴我們，「我查了資料，通常熬過十天半個月，獨居的天鵝就會再尋找天鵝群，這不，牠知道該練習飛翔了。」

難道雌天鵝也要離開我們？我們喜憂參半。

終於有一天，雌天鵝振翅直衝高空，望著牠漸行漸遠的身影，我們心中雖然不捨，卻甚感欣慰，牠療傷後走出了低谷，去尋求新的生活了。不料，不到半個小時，雌天鵝回到了奧克蘭湖，徘徊幾圈後，就迎風飄然而下。

如此，來來回回十多天，雖然我們不知道雌天鵝尋夫的艱辛，但我們確信，牠離不開這個生活了十多年的奧克蘭湖，一定會雙雙把家還。

果然，春節過後，奧克蘭湖再現一對天鵝，蕩漾在明鏡般的湖面，時而默默依偎，時而翩翩起舞。湖邊的人們為雄天鵝的回歸歡呼，更為雌天鵝的堅持不懈感動。

我們有幸見證了這對疣鼻天鵝情侶的浪漫，更堅信，自古以來，天鵝就是美好愛情的象徵，代表著純潔忠貞和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