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的心願單

前幾天收到老同事珍妮傳的簡訊和相片，除了問候近況之外，還提及她的「心願單」。我差點忘了這件事，原來上個月的某個星期三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珍妮和我是同一天），她問我有沒有列出「心願單」？

我和珍妮曾共事將近十年，或許是因為她外婆是日本人，因而見到我特別親切，尤其當她得知我們的結婚紀念日又是同天，更是拉近了彼此距離，此後凡事她都來問我的意見。

珍妮來自單親家庭，父母在她六歲時就離婚，母親改嫁，父親在空軍服役，每兩年換駐防地，她就跟著搬家換學校，顛沛流離的生活沒有朋友。父親是飛行員經常出差，兩任繼母雖然生活上照顧她吃喝，可是她們自己的社交活動頻繁，並沒有多餘的時間陪伴她。

珍妮小小年紀生活在動盪不安的狀態之下，日子孤單寂寞，直到十四歲才回到母親身邊，媽媽平時忙於交際應酬，和她關係疏離，只有年邁的外婆偶爾陪伴，心裡有事，只有在日記裡抒發，可能因為這個原因，養成了寫下「心願單」的習慣。

每年九月初，珍妮就開始忙於研究十月份結婚紀念日的「禮物」。珍妮喜歡熱鬧，點子多，公司每個月月初的餐會、月底的生日會、感恩節、聖誕節等活動，她都自動請纓，積極參與安排。

珍妮喜歡和我商量挑禮物的事，我說無所謂，因為個人因素，沒有收受禮物的習慣，多年來已習以為常。我認為送禮物是一種心意，受者感到驚喜和感動，有份無言的默契和情趣，如果「明目張膽」的開口去要，不是失去了禮物的意義嗎？也沒有了那分驚喜；珍妮卻認為我是太在意「面子」問題，别人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怎麼會知道你真正的想法或是喜好呢？

珍妮的作法是，結婚紀念日前一個月，為了確定麥可不會忘記，從九月初就開始提醒：「麥克，下個月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呢，你有什麼計畫嗎？」除了鮮花、巧克力之外，禮物她會從旅遊、手機、珠寶之中挑選一種，基本上是珠寶首飾，鑽石或是珍珠，種類有耳環、項鍊、戒指、胸針、髮夾、手鐲之類，她會挑選三種款式，附上品牌、顏色、尺寸、大小等明細表，至於價格，必須在合理、不超過家庭經濟可以負擔的範圍之內。

珍妮說，禮物從「猜謎題」，改成「選擇題」，麥克不必再傷腦筋，她也不必為了不合時宜的禮物而嘔氣，皆大歡喜，多好；而且因為不知道麥可會選哪一樣禮物，所以對她來說仍然有驚喜。

珍妮今年水晶婚收到的禮物是阿拉斯加郵輪旅遊，拍了許多照片，到家後忙著和朋友們分享喜悅，我當然也收到相片，她還不忘調侃我，「心事要說出來」才能「心想事成」，何必「死要面子活受罪」，其實有時有口難言。

珍妮的意思是，與其收到不合意的禮物，有如雞肋，留著無用，丟了可惜，不但浪費錢，還憋一肚子氣，與其事後生悶氣、失望、吵架，不如給對方一個明確「暗示」，因為「燈不點不亮」，心願單可以減低後院起火，何樂不為？

採用委婉指點迷津的方式，不失為一種較好的溝通，對於某些家庭的和諧可以有所幫助，至於麥可的「心願單」，則是年年委託愛妻全權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