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渣

過去在上海家裡，喝的大多是茶，後來國家對西洋人開放了，隨之引進了他們的大宗飲品：咖啡，我們也學會了喝咖啡，不過只是速溶咖啡。那時星巴克還沒到中國開店，家裡又沒有咖啡機，所以只能沖泡袋裝的含糖咖啡粉。

即便來美國後，起先在家還是以喝茶為主，偶爾也會去超市買速溶咖啡，後來聽說這類咖啡含糖，常喝對身體不好，就去買了咖啡機和咖啡粉，自己煮起咖啡喝。

與泡茶喝後會留下濕茶葉一樣，煮咖啡喝後，也會產生濕咖啡渣。我們原先住公寓時，對這兩種東西是隨手丟棄的，因為毫無用處；直到買了獨棟房，在自家後院闢出一塊菜地後，我才把濕茶葉和咖啡渣積累起來，因為它們可做培育蔬菜的肥料，尤其是咖啡渣，聽說它具有蔬菜所需的多種元素，比剩茶葉含金量還高，我愛之有加，總是把它從濾紙上刮個乾淨，倒入一個大塑料盒保存著。

隨著家裡的菜地不斷擴張，咖啡渣需求量也日益增長，但我家只有兩口子，生產的咖啡渣，一天只有幾小撮，要裝滿那個足有好幾加侖的塑料桶，還不知要等到何時。於是想到去鄰街的一家小咖啡店索取，說不定人家會一口答應呢。

那天傍晚，我逕直走進店裡，當時顧客不多，我直接向櫃檯一白人姑娘索要咖啡渣，因為臨場英文不佳，我說想要咖啡的「leftover」（本意是指那剩下的咖啡渣，但卻講成了喝剩的咖啡水），只見那眉清目秀的白人姑娘噗嗤一笑，我知道自己鬧笑話了，但美國人就是善解人意，她立馬從櫃檯下拎起一個透明大塑料袋，「是不是這東西？」她笑著問。「對的，這正是我要的。」她把塑料袋遞給我，我謝了又謝，得寸進尺問道：「那我每天這時候都可以來拿嗎？要不要先打電話預約呢？」她又笑著說：「最好先來個電話預約，因為接近關店時，通常都已把這袋東西扔進廢物桶。」次日，我在傍晚時先電話告知那個小店，然後開車去拿，果然又拎回一袋咖啡渣。

一日早晨，我去本城最大的超市Meijer購物，偶然發現在龐大的商店一角有間星巴克，我想星巴克乃咖啡名店，那裡的咖啡渣一定多過鄰街小店，何不前去一討？因上次鬧笑話後，我已查出「咖啡渣」的英語應叫「Coffee ground」，所以此次前去詢問就有底氣，不會說錯了。

一個胖胖的白人女營業員聽懂了我的來意，笑著說：「你真幸運！我們剛把昨日的咖啡渣包裝好，送給你。」

我接過一看，只見一大包咖啡渣好像是用上乘錫紙包裝的，印有星巴克綠色圖案和密密麻麻英文，還標記著「花園」「五磅」「免費」等字樣。太好了，一包就有五磅，我家大概好幾個月也積累不到這麼多咖啡渣，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呀！

我捧著這星巴克咖啡渣包，向那白人姑娘連聲稱謝，後來，我幾次去那超市，順便都去那家星巴克店取咖啡渣，也不用電話預約，每次都捧回一大包。

不消說，所有咖啡渣都成了我家蔬菜的營養肥，有的被淺埋入土，有的被撒在根部，最後都無影無蹤，與雨露陽光一起溶入番茄、黃瓜、青椒、絲瓜的綠葉紅果了。

美國咖啡店向公眾免費提供咖啡渣，既能改善花園土質並提供植物肥料，還可避免資源浪費；星巴克還對咖啡渣進行美觀實用的包裝，這些善舉，實在是功德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