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食堂
文革中,為了應對可能來自蘇聯的進攻,各地都紛紛挖防空洞,一個來自浙江的施工隊也來到了我們這個遙遠的小山城,貴州省安順市。軍分區後面有座山,叫虹山,施工隊就在山裡挖防空洞。施工隊的大隊人馬就暫時借住在我家居住的校園裡,還臨時搭建了一些板房,其中一個就是食堂。
我常常跟學校的教工子弟們在校園裡亂竄,有時打鳥,有時躲貓貓,有時就分成敵我兩方,把泥巴捏成團對打。那時嗅覺無比敏銳,味覺出奇的好,所以,那個工人食堂飄出的菜香很是蠱惑我們。
好多個中飯晚飯時分,我們就駐足那裡,看到工人們在那裡一邊說說笑笑,一邊歡歡喜喜排隊打飯菜。食堂門前的牆上掛著一塊一米見方的黑板,上面寫著那一頓供應的菜餚。一個個菜名像翡翠一樣排列,我把燒排骨、獅子頭和紅燒肉……讀了一遍又一遍,羨慕如沼氣泡從心底不斷湧現出來。工人們的伙食真的太好,不由我不羨慕。
校園裡斷斷續續辦過食堂,但似乎沒有什麼像樣的菜,大家最多就從那裡打點現成的飯而已。一點不奇怪,後來這個食堂終於如大躍進時期的公社食堂,走向了末途。
看著工人食堂前面白字黑底寫的那些各色各樣的菜名,垂涎欲滴,巴不得也可以排在工人們的後面,打一份菜飯。
地方上好的食堂不多,地委食堂算是比較好的一個。過年過節的時候,地委那個圈子裡的各辦各局就會給工作人員們發加餐券,價錢便宜,菜餚豐富。家長從食堂用飯盒把菜打回來,那頓晚餐就有了點特別。打牙祭這個說法很好地描述了那個狀態。
我那時對食堂飯菜都有好感,即使不是肉,只是蔬菜,也會撩起我的胃口。到父親勞動的五七幹校玩過一個星期,只記得在河裡抓一些小魚,抓也抓不到。再記得的就是食堂的飯菜,沒有肉,卻讓我吃得狼吞虎嚥。
那時真喜歡食堂,菜即使沒有放佐料,只是放些鹽和油,吃起來也覺得有滋有味。有一年回廣西老家,住在堂哥工作的學校,每天吃的都是食堂飯菜,品種似乎也不多,就是青菜和幾片肉,但青青的菜葉和厚實的肉片,成為了關於那個假期的最基本最美好的記憶。
好些年沒有吃食堂了,想起當年那些誘人的食堂,不由又想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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