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港的沉思

去年歲末我去夏威夷旅遊，造訪了珍珠港，這是我第三次去夏威夷，也是第三次造訪珍珠港。或許有人會問，同一個地方為什麼要去三次？的確，前後三次那裡看到的東西完全一樣，珍珠港事件的前因後果我也早已非常熟悉。我之所以一去再去，因為我並不是把那裡當成一個景點觀光，而是去憑弔那三千多死難的軍人，那些因日本擊沉亞利桑那號戰艦（USS Arizona）而沉屍港底的軍人。

我自己是軍人出身，曾多次處於生死之間，分分秒秒都在死亡的邊緣，對於這些美軍的死亡，感慨猶深。軍人本就是分分秒秒準備為國家犧牲的，但珍珠港的軍人死得非常不值得，他們因日本不宣而戰，更是偷襲，可以說死得不明不白，應以「壯志未酬身先死」來形容他們。

二十年前我第一次去珍珠港，在那裡遇到了一個日本人，互打招呼之後，也做了簡短的交談。他的年齡與我相仿，談起他幼年時正值二戰末期，記憶中是每天都遭到美機瘋狂轟炸，父母都在轟炸中喪身，他由叔叔撫養長大。我問他恨不恨美國人？他搖頭嘆息，反問我珍珠港死亡美軍的家屬，不是也恨日本人嗎？他又說他多次到夏威夷，也多次到珍珠港。我問他為什麼？他說到珍珠港可以說是憑弔死亡的美軍，更可以說是憑弔他的父母，因為沒有珍珠港事件，他的父母也不會死亡。

我又問他是不是也有許多日本人和他一樣，會常來珍珠港？他說只有年紀大的人才會來，年輕人很少來。我問他原因，他說年輕人在戰後才出生，對於戰爭的感受不深，甚至仍受到武士道精神與大日本帝國主義的薰陶，認為日本並沒有錯，他們寧願去參拜靖國神社，不會到珍珠港。

十二月正是美國人準備過聖誕節的日子，日本在這時對美國不宣而戰，已違反了國際公約，偷襲更是可恥。珍珠港事件是日本的海軍大將山本五十六一手策畫所造成，兩年後他自己的座機在太平洋戰場上被美國飛機擊落而喪生，可說罪有應得，但那遭到兩顆原子彈轟炸死亡的三十多萬人，是他的陪葬品啊！寫到這裡，我又想起，戰爭真是太可怕了，希望世界上的人類以後永遠不要有戰爭，永遠和平。

我三次去夏威夷，三次去了珍珠港，和那個日本人一樣；如果第四次、第五次去夏威夷，我還是會去珍珠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