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照片說故事》羊剪絨皮帽

閒來無事整理過去的老照片，看到五十年前和同學一起在冬天拍攝的黑白照片，每個人都戴著一頂羊剪絨帽子，感慨萬千。

那頂帽子是我當年追求時尚的一筆投資，一九七○年代初，我當時十八歲，從農村插隊被招工到工廠，在農村幹一年農活的收入是二十多元人民幣；後來到工廠當學徒工，每月收入是十八元人民幣，那時覺得自己挺有錢了。

北京的冬天很冷，我工作的工廠在北京郊區，比市區更冷；農村冬天戴的棉帽子，到工廠後顯著很土，當工人每月都有固定收入，就打算買一頂好一點的帽子。

我先去了北京的百貨商店，看到一個栽絨帽子，就是人造絨的，六塊多錢。感覺不夠好，於是騎車到大柵欄的北京老字號「盛錫福」帽店，店裡有當時年輕人最時髦的羊剪絨帽子，是羊皮做的，裡邊襯有一層棉，折起的兩邊放下來可以完全蓋住耳朵，十分保暖。蓋過耳朵的終端兩邊有一根綢絲帶，紮緊後連下巴都包住了，可是一看價錢，竟然要二十三塊錢，哇！一個月的薪水都不夠，我得好好想想。

那年北京還在文革期間，人們的穿著不是藍色的就是灰色的，冬天的服裝顏色更是單調。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年輕人總是想打扮，想來想去我決定去買那頂羊剪絨帽子。黑而發亮的羊皮，淺棕色的羊絨，戴在頭上暖暖的，騎車時把兩條綢絲帶放開，隨風飄動，覺得很神氣。

戴帽子的時間久了會壓倒羊絨，帽子會變得不好看，那時就用開水壺的蒸氣熏，羊絨自然就會又「站直」了。母親看到我的新帽子，問我花多少錢買的？我沒敢說實話，弟弟看到帽子標價，告訴母親。母親聽到了，著實把我訓斥一頓，我想只要不讓我去退帽子，我就聽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