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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亭:中俄非「軍事同盟」

外省女婿

五十年前的台灣,罕見外省人和本省人談戀愛。我太太來自本省家庭,我們談戀愛之後,約會隱密進行,大街上不敢走在一起。相約看電影,我買好票,她從我背後把票抽走然後各自進場;在漆黑的電影院壯膽,握住她小手,感到興奮又甜蜜,電影散場趁還未開燈前趕緊離開。回憶這段戀愛,竟格外甜蜜。

經過兩年,我們私訂終身。那天我壯著膽子,帶著禮物上門拜訪,她爸爸板著臉上下打量我說:「我把女兒栽培到大學畢業,要是嫁給外省人又是個做兵的,會被親戚朋友恥笑。」我說:「外省人有錯嗎?我也不是做兵的,是軍官。」她父親顯得不耐煩,推推桌上的禮物,擺擺手:「這些也拿回去。」我被長輩斷然拒絕了。

他們家開店,門是敞開的,從此我不請自來,沒人請坐,我就自己坐;沒人理我,我就獨自坐著發呆,她讀小學六年級的小弟,高舉報紙遮住臉竊笑。後來我發現阿公和阿嬤很孤單,就坐在他們身旁陪他們說話。

阿公和阿嬤本來在鄉下種田,老實善良,我越來越喜歡他們,常帶他們喜歡吃的點心,或帶香菸檳榔;告辭時他們常問我:「明天來不來?」尤其阿嬤熱情地說:「住下吧!」我心裡想:「您放心,我早晚會住下的。」如果我有幾天沒去拜訪,他們就會問:「怎麼這麼久不來?」我們彼此建立了感情,他們也替我說了很多好話。

終於,我按照習俗準備禮物,請本省籍同事陪我母親去提親,我同事和她爸爸說台語,遞上香菸,一下子就拉近距離;阿公和阿嬤也在旁不停地說:「賀拉,賀拉」、「代誌卡緊辦啦。」台語意思是「好啦,趕緊把婚事辦了」。她爸媽在父母之命下,答應這門婚事,他們送我母親到門口說:「以後常來坐。」我母親回答:「以後是一家人了,一定來。」我的心像麻雀一樣不停地跳躍,一草一木彷彿露出笑靨,這個世界真美好。

當時雷虎特技小組到台中清泉崗機場表演,我特別邀請未來的岳父母和她的弟弟們來機場參觀;隊長把吉普車借給我,我把吉普車停在她家門前,鄰居們好奇圍觀。上車時,她爸爸往駕駛座旁的座位一坐,岳母不得其門而入,她爸爸說:「不會從後面啊?」孰不知軍用吉普車只能從前門上下,我忍俊不住笑了。

雷虎特技表演精采又驚險,他們第一次看特技飛行,發出「哇」、「啊」的連連讚嘆聲;尤其她的弟弟們,把我和特技表演聯想在一起,對我另眼相看。我還帶他們去軍官俱樂部吹冷氣、喝咖啡,我的長官同儕紛紛來拜見,送上洋菸、洋酒、巧克力、口香糖,這些是當時市面上難以買到的,他們滿載而歸,讓我面子十足。回途路上,岳父大人說:「你們部隊真好,像個大家庭。」

討論婚禮細節時,他們又提出我及伴郎不可以穿軍服,這個我很堅持,我說:「軍人是正當職業,穿國家制服是榮譽。」他們只好妥協。

婚後有一天假日,太太在廚房忙,我趴在客廳地上擦地板,突然岳父母來了,見此情景,責備我太太:「為何讓男人做家事?男人回家是要休息的。」我連忙解釋:「家是兩個人的,不分彼此,而且費體力的工作應該由男人做。」他們聽了,難掩愉悅的表情,從此常和親友說:「有女兒要嫁給外省郎,外省郎惜某(疼老婆)。」

多年後我們移民來美國,老婆的三妹先來,在美國已打下基礎,住在高級區大房子,開奔馳車。我們的生活條件遠不如他們,岳父母來美國看我們,居然一下飛機就直奔我們家,讓我們訝異又感動。

那天,她三妹和妹夫把岳父母接去他們家,晚飯後岳父母竟然拎著包回來了,我忙問:「哎!怎麼了?」她三妹酸言酸語說:「他們說認床,非要回家來。」特意把「家」字加重語氣,我們心中得意但不敢表露。

岳父母有四個女婿,只有我是外省人。我們夫妻相敬相愛,我下班就回家,對岳父母自然的表露感情,在我的內心他們就是我父母,所以他們和我這個外省女婿相處融洽,我是最得寵的女婿。

如今他們已不在人世,當年岳父在後院親手搭架子種絲爪,如今那架子還屹立不倒,留著它,是對岳父永遠的懷念。岳母拿手的焢肉、肉粽、燒酒雞,再沒有人能做出那種味道,恨不得時光能倒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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