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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餐館打工體驗(上)

DIDI師傅正在包著薩莫薩餃子。(李源.圖片提供)
DIDI師傅正在包著薩莫薩餃子。(李源.圖片提供)

如果不是我外甥在埃文斯頓讀西北大學博士,我肯定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緊挨著芝加哥北部的這座富有小城。

埃文斯頓在密西根湖畔,沿湖邊有著名的美國西北大學。浩瀚的密西根湖看上去如同大海一般,落日時在湖邊散步可以看到天空中燃燒的雲霞使波光粼粼的湖面好似鋪蓋一層金色的錦緞,沿著湖邊有很多漂亮豪華別墅,綠茵草坪公園,乾淨的綠蔭大道,夏日氣溫涼爽適宜,只是街頭人少。

離開紐約到達埃文斯頓後的第三天,我獨自到市中心街道隨便逛逛,沿途見幾家餐館櫥窗上貼一張紙,寫著「Hiring Now」,這不是雇工嗎?我進了一家餐館,一個女招待告訴我老闆現在在度假,叫我過兩天再來。過了兩天,我去這家餐館,結果走錯了門(兩家餐館都是相同的棕色玻璃門),走入隔壁一家印度餐館。

就這樣,陰錯陽差,到達美國後的第十天,我就被這家印度餐館雇傭當了黑工,每天開始正兒八經地上班了。工資是一小時十二美元,比美國規定的十五美金還要低,我也只是想在陪我外甥的期間打點工,體驗一下美國的生活,掙點旅費,就甘願受剝削了。

第一天上班,棕色皮膚、滿臉油光的年輕胖經理把我帶入廚房,介紹了廚房的同事:三位廚師(印度人和尼泊爾人),矮個粗壯的墨西哥洗碗工,美國小夥子打雜工(原籍也是墨西哥),又指著廚房裡唯一的一位五十來歲左右,面頰豐滿如班禪喇嘛,額頭上點著紅色圓點緹卡的女人對我說:

「她是DIDI,你跟著她,她叫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

尼泊爾人DIDI就成了我的師傅。

經理走後,DIDI用手指著一個走道,吩咐我的第一句話就是「吐來絲」。我莫名其妙看著她,不懂這個「吐來絲」是什麼意思。DIDI來美國已經四年,但基本上仍不太會講英語,後來我發現廚房裡的所有同事,除了那位年輕的美國人之外,沒有一個能說一句完整的長句英語。恐怕跟他們工作一段時間後,我來美國後的英語不僅不會提高,反而會越來越差了。DIDI見我聽不明白,只好親自帶我到通往冷庫的走道提起兩黃袋米。哦,原來她叫我去拿兩袋米(two rice),這樣我在美國埃文斯頓的打工生活就從淘米開始的。

之後我開始了切菜的專業工作,我手中的菜刀開始不停地噹噹、嚓嚓、嗤嗤、咚咚、噔噔、篤篤、喀嚓喀嚓地唱個不停:五公斤番茄、兩大盆洋蔥、一堆香菜、兩大箱花菜……。菜都是從冷庫的塑膠筐中直接拿出來的,每次我要拿去洗時,DIDI就把她的頭左搖右搖,「No, already washed.」(不用了,已經洗過了)。每天,廚師們就直接把我切的菜拿去盆中鍋中做菜(涼拌菜,做調料,或烘烤、油炸),沒有一樣青菜是洗過的。我想以後不要隨便去吃印度餐了。

下午四點開始上班,小個子的尼泊爾廚師打開手機中的印度音樂,廚房瞬間就成了一個小小的印度或尼泊爾了,裡面充斥著咖哩、孜然、香菜等各種香料,及油炸薩莫薩的混合氣味,歡快的印度歌聲及他們說的尼泊爾語,穿行於一盆一盆色彩鮮豔的各種酸甜辣湯汁和粘稠的醬汁之中。在歡快的音樂伴隨下,我噹噹地切著大把大把的香菜,DIDI幾次給我端來水或沖的紅奶茶,我指著她頭上的紅緹卡說:「Good, very nice.」她很高興,用手把我的額頭點了一下說:「you!」我很高興地說:「Yes, I like it .」她馬上做著手勢說「tomorrow」。

2019年我曾在尼泊爾的著名小城巴德崗皇宮廣場邊的小旅館住了十來天。每天,旅館餐廳的一位男服務員額頭上點著一個圓紅點緹卡來上班,他煞有介事地說緹卡能夠給人帶來運氣,每天他在額頭上點上圓圓的緹卡後,原本不樂意來上班的心情就變得快樂平和。在尼泊爾的街道,到處看到結婚女人和孩子,包括一些男人額頭上都點有紅色的緹卡,可那時,我從來沒有想到在額頭上點那麼一點紅來祈求神賜予我運氣,可能當時我覺得自己已經很幸運了,能夠逍遙自在地在尼泊爾的古城內遊蕩,不應該再求神來賜福於我了,應該把福分和運氣留給那些更需要的人們。

可現在,在遠離尼泊爾的美國,我也想讓DIDI在我的額頭上貼上一點紅緹卡,希望幸運女神會在我的肩膀上停留一下。因為現在我不是一個星期前,像個閒暇的小資女人徜徉在紐約大都市MOMA博物館內,長時間欣賞法國印象派畫家竇加的裸女畫,我現在是印度餐館的打雜工,身上圍著油污的圍裙,每天要切砍幾十公斤的蔬菜、包餃子、擀餅子、抬一筐筐沉重的菜,偶爾還需要成為屠夫,切割雞脯和剝掉超肥的沉重無頭雞的雞皮。

第二天上午十一點鐘,一開始上班,DIDI就從包裡拿出一小盒紅色的緹卡,從中拿出一個後把它貼在我的額頭上。我知道在尼泊爾,人們相信緹卡除了能給女人增添美麗之外(這個我倒不指望,在這個廚房中,美麗對一個切菜女工來說並沒有任何實用價值),還賜予福祉和運氣。

我慢慢地切印度乳酪,不知是耳邊的印度音樂還是因為額頭上的緹卡賜福,我心情輕快地幹著活。不過愉快的心情如同隨時變幻的天空,逐漸由晴轉陰,下午四點多,瘦瘦的廚師讓我去冷庫端出切好的一大盆沉重的雞肉,倒入一大桶裝有奶油、番茄、檸檬和各種香料混合製成的橘紅色醬汁中攪拌醃製,這些需要有一定肌肉的「鐵臂」來幹的活都是幫廚的來幹。(上)(寄自義大利)

用奶油、番茄、檸檬和各種香料混合製成的橘紅色醬汁醃的雞肉。(李源.圖片提供)
用奶油、番茄、檸檬和各種香料混合製成的橘紅色醬汁醃的雞肉。(李源.圖片提供)
埃文斯頓的秋天景色。(李源.圖片提供)
埃文斯頓的秋天景色。(李源.圖片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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