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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任鳥飛

大雁夫妻護衛著小雁。(葉周.圖片提供)
大雁夫妻護衛著小雁。(葉周.圖片提供)

某日長途開車經過一個有湖的公園,便下車進去小憩。風有些大,公園幾乎沒人,順著湖邊走一圈,不遠處的路上見到一群鴨子。兩隻成年鴨子細長的脖子烏黑油亮,與身體的羽毛完全不同顏色,如同戴上了精緻的圍脖,我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鴨子。附近還有七隻小鴨子相伴左右,有的在岸上觀望,有幾隻跳下湖中去游泳,划拉了幾下又爬回岸上,濕了羽毛,被風一吹自然瑟瑟發抖,畢竟太陽快落山了,氣溫逐漸下降。

母鴨蹲下身子,把翅膀張開來,剛才跳入湖中的五隻小鴨搖擺著身體鑽進了母鴨的羽翼下,頃刻間完全看不見了,一定是去取暖了。當母鴨張開羽翼為五隻小鴨取暖時,另外兩隻小鴨在不遠處席地而坐,互相擠在一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牠們的父親卻嚴陣以待如同一個戰士在那兒護衛著一家大小。畢竟我與牠們咫尺之遙,還拿著手機變換不同角度地拍照。公鴨對我顯然很客氣,沒有任何敵意的表示,只是在不遠處看著我。聽說鴨子的眼睛有三百六十度的視域,不用轉頭就可以看到身後。所以不管我走到那個角度,公鴨都站立不動。過了一會,有一隻小鴨探出頭來東張西望,忽而又把頭縮了回去,另一隻又探出頭來,吸一口氣。小鴨們終於暖過來了,一隻隻從母鴨的羽翼下走出來。再次出現的小鴨們,身上的羽毛都乾了。

回到家中,我在微信朋友圈曬出了小鴨子可愛的照片,即刻有對自然生物諳熟的朋友發來微信:「這不是鴨子,是加拿大雁。」啊呀,鬧笑話了,孤陋寡聞如我,只看見這群兩足動物和鴨子一樣烏黑的腳掌,小鴨子身上黃色的絨毛,走起路來左右搖擺,就以鴨相稱了,卻不知牠們是可以翱翔天空的大雁,多有不敬。

趕緊谷歌一下,才發現同屬鴨科的,除了鴨子還有天鵝、鵝、雁及鴛鴦等。慚愧如我,只是覺得牠們不像天鵝,也不是鴛鴦,就粗暴地把牠們認作鴨子,雖是同屬一科的鳥類,卻不知彼此間的生物本性和志向真的有天壤之別。鴨子與加拿大雁之間用上「天壤之別」這個成語真是一點都不誇張。鴨的趾間有蹼,所以鴨子的腳叫鴨蹼。牠們生活在陸地和水中,常說「春江水暖鴨先知」,鴨可知水底的冷暖;可是雁鵝卻是可以飛上天的,鴨與雁可是差別更大,用通俗的話說,大雁有鴻鵠之志,牠們終要高飛,鵬程萬里,眼觀八方。

根據網站上對加拿大雁的介紹:加拿大雁是群居性鳥類,棲息在平原的湖泊、沼澤以及河流平緩的水面。與雁屬鳥類一樣,黑雁屬的鳥類也是素食主義者,牠們的食譜中不僅有水生植物,還有陸生的各色野草,以及農作物。

原來牠們到公園裡來,一方面是築巢養育,另一方面是因為周圍有湖有草地,可以找到豐富的食物。牠們生長在加拿大和美國北部的不同棲息地。巢穴多數在鄰近水邊的高地,有時在海狸的巢穴上。牠們的蛋產在有植物或有草的低窪地。像多數的加拿大雁也會進行季節性遷徙,過冬的地區大多數是美國。春去秋來時,牠們就開始往南方飛行,成群結隊,隊形非常整齊,在天空寫下一個巨大的人字型。  

想到我見過的這群雁,每年遷徙的路徑和距離,翱翔天空的視野,更讓我對牠們肅然起敬。彷彿在路上遇見了幾位久仰的名人,難以抑制心中對他們的敬意,其次是羨慕他們所具有的視野是我無法企及的。我面前的這群雁子啊,牠們可不是平凡之輩,牠們是高空飛禽,見過大江大海,見過廣袤無垠山川大地,飛越過崇山峻嶺。當然啦,我坐在飛機上時也可以看見廣袤大地和崇山峻嶺,可是牠們想降落就降落,想停留就停留,與大自然的零距離接觸是我永遠無法企及的。

再次拿出手機仔細觀察這些被我統稱為鴨子的加拿大雁的容顏;成雁頸部甚長,整個頭部頸部均以黑色為基色;兩側頰部具有三角形白色斑塊,原來這塊白色斑塊是加拿大雁的標誌性特徵;上體肩部、背部均為較深的灰褐色;翅上的覆羽與肩羽顏色相同為灰褐色,具有淺褐色的羽緣;與上體的灰褐色相比胸部的顏色要淺很多,呈略現褐色的白色,自肩部的灰褐色到胸部的白色,其體羽顏色變化非常平緩,並無明顯的邊界存在;虹膜黑色;喙黑色;足黑色。把谷歌上的描述和我拍的照片一一對照,百分之百吻合。兩隻成年雁的模樣,簡直一模一樣。我就納悶群雁集聚時牠們又是如何識別自己的配偶?牠們可是恪守著一夫一妻制的鳥類。不過我自知這一憂慮是多餘的,每個生物群種都有自身的生活習性,在我看似一模一樣,牠們的視覺、聽覺可以分出差別。

在季節性的遷徙時,加拿大雁就會由幾隻成年雁和一群幼雁組成一個群組,由一隻成年雁在隊伍的最前方領頭,剛會飛的小雁排在隊伍中間,其他成年雁則在隊伍的後面。我曾經無數次在海邊看見天空中人字形的飛雁,隊伍排得那麼有氣勢、那麼整齊。原本我只能在地下仰望著天空致敬牠們,如今卻是萍水相逢,令我好不興奮。記得當時見到憨態可掬的小雁時,真想過去把牠們擁入懷中,好一番疼愛。現在才慶幸自己沒有去騷擾牠們平靜的生活,公雁和母雁對於幼小的孩子有非常機警的防範,當牠們受到其他生物的威脅,就會發出嘶嘶的叫聲,甚至進行武力驅逐。

世界上曾經有個人突發奇想,不僅要去擁抱小雁們,而且還渴望成為世界上第一個人工引導鳥類遷徙的人,他就是加拿大雕塑家、發明家比爾.利希曼(Bill Lishman)。利希曼平日還熱衷於自造和自駕滑翔機、超輕型飛機。1980年代,他受一位自然學者朋友的影響,開始對野生鳥產生興趣,便生出了「教鳥飛行」的想法。當他第一次吿訴太太和三個孩子,自己想教鳥兒飛行的時候,家人都覺得他的想法不可思議。況且利希曼自身條件並不適合開飛機。因為他是個色盲,還有閲讀障礙。

可是利希曼是一位勇於實踐的實幹家,動手能力非常強。想當鳥的飛行導師,首先就要讓鳥兒肯認你才行。人和動物之間的隔閡有時很難跨越,要有飼養之恩,動物才會逐漸接受人的靠近。人和寵物狗和貓的關係其實就是這樣建立起來的。所以,在做出決定的前三年,他跟孩子們從孵蛋起步,從小雁出生開始餵養,蹣跚學步時帶出去散步,養大之後嘗試帶領牠們學習飛起來。由此他培養了一群認他為父的小雁,日夜與牠們相伴。待牠們成年後,他每天兩次騎摩托車帶著小雁跑步,最終駕駛著超輕型飛機帶著雁子一起飛上天空。利希曼如果對小雁們沒有養育之恩,即便他駕駛飛機在前帶領,小雁們也不會跟著他跑。他既是小雁們的媽媽,也是爸爸。

1993年利希曼試驗性地帶領十六隻雁從加拿大蒙特利爾飛到美國維吉尼亞,跨越了七百多英里。他的壯舉顛覆了生物學家對鳥類遷徙的研究方法,成為世界上第一個人工引導鳥類遷徙的人。電視台對此做了跟蹤報導。到達遷徙地後,這羣雁留在維吉尼亞安全過冬,十六隻雁在第二年春天自動飛回利希曼的多倫多農場。利希曼成了當地有名的「雁爸爸」。

我看見一幅照片,蓬鬆的鬍鬚和凌亂的頭髮連成一片,圍繞著利希曼的圓臉,他蹲在自製的小飛機旁,周圍簇擁著一群成年的加拿大雁,和樂融融,很顯然雁子對撫養者有了依賴之情。經過利希曼的訓練,在這些雁的身上,人性與生物習性圓滿結合,這是一次難得的人與飛禽的和諧交流。1996年利希曼的故事被美國哥倫比亞電影公司拍成電影《Fly Away Home》,中文名叫《伴你高飛》或《返家十萬里》。

數周後我專程再去公園尋找雁群,已經不見牠們的蹤影。已是春暖花開時,牠們一定正在回家的路上。世界紛紛擾擾,疫情此起彼伏,人世中各種矛盾叢生,世界並不太平。尤其是疫情困擾下,區域之間的交流被阻隔,人與人的交流被局限於網上。我不禁羨慕起這群加拿大雁,牠們依然可以自由酣暢地飛翔,不受人間的限制與阻隔,天地寬闊,任鳥兒自由翱翔。手機裡加拿大雁一家的照片被我珍藏,這一次美麗的邂逅是疫情年代對我最好的療癒。(寄自加州)

天空中人字形的飛雁。(葉周.圖片提供)
天空中人字形的飛雁。(葉周.圖片提供)
恪守著一夫一妻制的加拿大雁。(葉周.圖片提供)
恪守著一夫一妻制的加拿大雁。(葉周.圖片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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