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暴力和槍枝 難治癒的雙胞胎

田納西州曼菲斯市非裔男子尼科爾斯(Tyre Nichols)，日前被五名警察圍毆活活打死，警察隨身攝影機錄下部分施暴的殘忍過程，媒體公布後，很多人像拜登總統說的，看了錄影「令人憤怒、痛心」。全美多個城市出現示威，抗議警察暴力。這是繼2020年非裔佛洛依德遭警察跪頸致死，引發全美和世界「黑人的命也是命」(Black Lives Matter)運動後，美國再次爆發警察暴力，抗議正蔓延擴大中。

美國部分警察似永遠學不會教訓。2020年5月，明尼蘇達州明尼亞波利斯市，有前科的46歲非裔佛洛伊德涉嫌使用假鈔，四名警察圍捕他時遇強烈反抗，白人警察沙文單膝跪在佛洛伊德頸部逾八分鐘，導致後者窒息死亡，引爆全美示威，暴動使各地財物損失數千萬元，黑白種族關係更緊張，BLM也成聲援非裔權利的里程碑，但事情才過去兩年多，警察「老毛病又犯了」。

美國警察執法屢有用武過當，侵犯民權，導致死傷。譬如2014年，紐約史泰登島警察勒緊非裔男子加納‧艾瑞克15秒，導致他窒息死亡。2015年，曼菲斯一名警察在一處紅綠燈射殺19歲非裔男子。2016年，明尼蘇達州32歲黑人卡斯蒂爾，無故遭警察開火射殺。

1992年，非裔卡車司機金恩被四名警察圍毆，居民公布錄影後，引發洛杉磯大暴動，非裔燒殺搶掠，六天混亂造成63人死亡、數千人受傷，財產損失逾10億美元，政府動用國民兵平亂，震驚世界，造成警民關係緊張和社會永久創傷。

累積數十年慘痛教訓後，警察執法改善了嗎？案例一件件爆發，顯示警察未學到教訓，而這類施暴和黑白種族關係緊張、槍枝氾濫結合，沉疴更難治。各地右翼勢力在警察組織間集結，譬如曼菲斯警局2021年成立「天蠍」(Scorpion)，本想加強防範犯罪，如今五名涉案警察都是「天蠍」成員，且都是非裔，用暴力對付自己族裔，已成「系統性衝突危機」。

保守派團體可能認為非裔犯罪率較高，因此警察常率先開火，先發制人；而許多非裔社區也貫徹「不服從主義」、痛恨警察；槍枝氾濫更威脅執法者生命，兩股勢力激烈碰撞，造成美國執法脫軌現象。號稱世界首號強權的美國，社會戾氣愈來愈重。

平心而論，聯邦或地方政府努力避免警察過度使用暴力，但美國幅員遼闊，各州民風和人口結構不同，也和警民暴力衝突息息相關。

2021年BLM運動如火如荼，抗議者占領密西西比河一座橋樑，曾逼市警局長不得不與示威者聯手勾臂，以打破僵局。但一年後，南方部分州維權團體想拆除內戰時期南軍將領雕像，認為他們是種族主義象徵，也引發保守派白人反對，牽動種族問題。

曼菲斯市非裔人口占多數，警察局長近年都由非裔出任，這次打死非裔竟是五名非裔警察所為，說明警民之間失去信任，跨越族裔。曼菲市凶殺率是全國最高，但該責怪警察暴力或怪非裔難管治？答案恐難有解。

現在警察交通攔停、接報案後趕抵現場或例行巡邏，隨時會遇暴力衝突，該支持警方或維護民權，也成兩黨爭議焦點。警察暴力多發在密西西比何三角地帶和中西部各州，比起東西岸大城如紐約、洛杉磯和舊金山，民風保守的州，警民關係似乎更惡劣，也和非裔權利意識提高，反抗警察成風有關，槍枝氾濫使兩邊都不信任對方，間接導致暴力和慘案頻傳。

而擁槍權愈寬鬆的州，警察執法更易用嚴苛標準，「假定」所有人都帶槍，隨時會危害自己，因此造成「料歹徒從寬、先下手為強」心態，增加暴力風險。而警察訓練不足，常有高高在上心態，執法更容易表現倨傲態度，遇稍不從或反抗就暴力相向。網上不少人質疑，警察攔檢為何少數族裔比率這麼高，不符人口結構？而白人被警察擊斃者，相對少於人口比率？

警察同樣是人，很難苛責這個高危行業，畢竟沒有人民保母，大家都陷入危險。但很難否認，部分警察執法易情緒化失控，包括多人圍毆、從背後射殺民眾、動輒連發數十顆子彈等案例，都屬濫用武力，卻已成美國常態。

跪死佛洛依德的警員沙文已被判刑21年，曼菲斯五名警員也被停職，依二級謀殺罪起訴，但想就此指望警察暴力減少，就像禁槍限槍或黑白種族關係一樣，都成了美國霸權之癌，恐怕比人的癌症更難找到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