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風猛啊!跟龍捲風差不多……我在第一時間棄車逃跑。在逃離現場幾十米時,我聽到了槍聲。」
「什麼?有槍聲!」雷警官提高了嗓門,緊張了。警察也沒見過世面,郊外是大片牧區,有獵槍的人多了。
「槍一響,我嚇得魂飛魄散,死命狂奔,一口氣跑到附近的村莊。」
「要沒有那股『龍捲風』,我就跑不掉了,他肯定能打著我。」
冷不丁雷警官問道:「你的車裡還有別的人嗎?」
3 雷霆
口若懸河、繪聲繪色的韓鑫突然吞吞吐吐起來:「我被嚇壞了,一輩子沒見過那陣勢,簡直是倉皇逃命……」
「還有別人在你車上嗎?」
「我逃進這個村子才想起來,我的同伴還在車裡……」他往後擼擼頭髮,手停在後頸脖處。
「你自己跑,把他留在車上了?」
「那時什麼都顧不上了!晚一秒就沒命了!」
「你後來見過他嗎?打過他手機嗎?或者有沒有可能,他跟你一樣跑到這個村子來?」
「沒有,沒聯繫。不知道,我上哪兒知道去。」他毫無慚色地說。
「他叫什麼名字?把他的手機號給我!」
「蔣依娜。」
「女的!你跟她什麼關係?」
「沒什麼關係……」他囁嚅著,「也就是普通朋友……」
「請你好好回憶一下,你逃離之後,有沒有看見或聽見她的什麼動靜?」
他雙手枕在腦後,閉上眼睛:「沒什麼了,我腦仁疼,啥都想不起來……」
「現在我告訴你,在現場我們沒有發現任何女性的痕跡,沒見到人,也沒有與女性相關的物件。但是,在與你相撞的轎車後備箱,我們找到了一具男性屍體。這是一樁刑事案,你務必配合我們調查。」我面無表情,含威不露。
「我好像──」他猶豫再三,支支吾吾,「──遠遠地聽到她的尖叫聲,夜裡,在野外,聲音特別清楚,好像是她從車裡被拉出來了。」
「請把她的手機號給我!她家的地址、電話?」
我的直覺告訴我,韓鑫的陳述可能屬實。現場商務車門外的那串足跡正是奔往村莊方向,與他的敘述一致。關於與蔣依娜的關係,他可能撒謊了。道德評判不在我的職責範圍之內,但我在心裡還是忍不住鄙視了他一下。這個叫蔣依娜的女人凶多吉少了。
搜證警員將韓鑫的鞋印留了樣,以供與現場的鞋印對比。
「先派一個人看著他。」我吩咐小馬。
回到警局是凌晨三點半,召開第一次偵查會議。我將調查的情況梳理後,簡單彙報給局領導和全體警員:「按照商務車主韓鑫的供述,韓鑫和蔣依娜晚上八、九點,駕車從青龍山回來。在去往舍伯圖方向的寶康路福民段,遭遇劫匪的兩輛車追擊,韓鑫有幸逃脫,而蔣依娜很可能被劫持了。
「可以確定,劫匪駕駛的兩輛車之一屬於余泰奎。余泰奎在這起人為車禍發生之前已經遇害,屍體藏在事故現場被撞壞的、他自己車的後備箱。」
留守值班的女警員任伶彙報:「通過山東警方,找到余泰奎的家屬。家屬稱,余泰奎已從山東外出半個月左右。對比屍體與山東警方發來的余泰奎照片,死者極有可能是余泰奎本人。」
山東警方效率挺高。謝了,山東的同行們。
小馬接下去說:「整理現場帶回的物證,車內有高速公路收費站票據,反映了余泰奎出發離開山東的時間、到達我省境內的時間。根據余泰奎行車的路線,他是在二月十四日進入本地區境內。據家屬說,他是在二月十四日下午突然聯繫不上的。」
我說:「本案已確定是刑事案件,至於作案動機,可以排除仇殺和情殺。余泰奎的失聯有可能是遭遇了搶劫,然後被殺人滅口。被害人車上和身上都沒有發現現金、銀行卡、手機等私人物品。」
有人提出異議:「據此就定性為財殺,是不是為時過早?有些嫌犯有反偵查意識,會做些手腳,掩蓋真實動機。再說,死者身上有多處銳器傷,一般仇殺才會形成這種傷口,會不會是他的仇人從山東跟蹤過來……」(二)